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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十岁的少女心事

走最深的巷子,尝最好的美食。和最舒服的人做最没意义的事情。

如果这算人生信条的话,那我只做到了一句。

看着玻璃盆中打发的蛋白霜,软化的黄油混着蔓越莓干碎屑,烤箱里膨胀的面团。守着曲奇饼干慢慢成形,心里的满足不可言喻。

果然只有爱与美食最不能辜负。

做完饼干,满心欢喜的出门,

藏在包里的也许不止是一盒饼干那么简单,大概还有我死死摁住不敢让它泄露一点秘密的真心。

站在方医生办公室门前,竟然有些紧张。

恍惚片刻,便敲了敲门推开走进去。

“蔡萌?”“甄姐!”我和蔡萌几乎同时叫出对方的名字。

蔡萌嘴角的口红有点晕开,局促的站在方吾仁桌边。

我看见方吾仁桌上多了一只蓝色卡通水杯,没有记错的话蔡萌昨天在我办公室叽叽喳喳的时候,是拿着同款的粉色水杯。

一目了然。是恋爱的画面。

“呃,今天心跳好像有点快,正好到医院办事,顺便来找方医生看看。”一句狗屁不通的解释,想说给蔡萌听,也是给自己找好一个台阶。

“啊好,甄姐我刚跟完方医生坐诊,这就回报社了。”蔡萌如释重负的跟我们道别,溜出门了。

我这才反映过来,该走的那个人不是我吗。

“哪里不舒服?”方医生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戴上听诊器,“我来听听?”

“不用不用了,那个,我现在好多了。”我躲开他,转身往门外走。

“甄荔枝!你是特意来找我有别的事吧。”方吾仁叫住我,这是第一次听他叫我的名字。

“都说了是心跳有点快。你,和蔡萌在谈恋爱吗?”我想拿出包里的曲奇饼干,以及没忍住问出来的这句话。

“是。”方吾仁没有一点犹豫,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重重的砸进耳朵里,砸的人生痛。

“那恭喜你们啊。”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没有控制到位,才能不让方吾仁看出我一点都不想恭喜他们。

“没有别的话了吗?”方吾仁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

“你还想听什么呢,像早生贵子白头到老这些我不得留到你们办事的时候再说吗?”我心虚的打着哈哈,不敢回应他的眼神。

“记者文化水平也就一般吧。”

我被沮丧,愤懑的情绪填满了,没有心思和他你来我往的打趣,对他点了点头就出门了。

是不应该有情绪的一件事。

我已婚,他单身,他恋爱自由,我相夫教子,是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重合部分的两个人。

而我已经迷恋上他的柠檬香皂味,无法全身而退。

就像不久前看到喜欢的作家说她爱的几个瞬间,其中一个是“和陌生人变成爱人”,我心下一惊。

我还对方吾仁抱有好奇,存有心动,期待和他做一些崭新的快乐事,明日好景还这样多,就觉得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三十岁的时候,我开始有了少女心事,并且忘记婚姻需要忠贞,我甚至觉得,这不是精神出轨,只是一次磨人的爱情。

好像是爱情,就没有对错。

昏沉沉回到办公室,一贯不把情绪带入工作的我,这会儿却也无心写稿。

“姐,我能进来吗?”蔡萌在办公室门口问到。

我虽然不愿意见到她,但也没有别的理由把她支走。

“姐,你还难受吗,有没有好点。”

“没事儿。对了,恭喜你搞定了方医生。”

“哇靠,我家方医生告诉你了!真讨厌呢,他一开始还不让我说,怕大家知道就不让我去他们医院采访,要避嫌呢,结果他自己告诉你了真是。”

蔡萌聒噪个没完,像夏天树上讨厌的蝉鸣。

好在她见我不愿搭理她,也识趣的走了。

白走这一趟,没有送出曲奇饼干,也没有做好正事。我硬着头皮拿出手机想和方吾仁再约时间采访心胸外科。

屏幕上就出现了方吾仁的消息。

“是她主动找我,我也没办法拒绝她。”

这句没办法真是可笑极了。

“哈哈哈和我解释干什么,我可管不了。”我回过去。

“有的人好像不高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我碰碰运气。”你瞧,方吾仁总是有这么多让人误会的措辞,暧昧的像六点钟的傍晚。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采访你们科。”我把话题一转。

“只要是你,我随时有空。”

有的时候明知道前面是个陷阱,可是你也愿意踏进去,甘之如饴。

“那明天见吧。”

没有效率的工作到很晚,胡屿打来好几个电话关心,我心烦意乱只想一个人多呆一会。

我很少藏过秘密,无非是偷懒翘个班,生理期偷吃冷饮,发奖金买个贵的包然后告诉爸妈是地摊货这样的小事,可以在朋友分享他们的秘密的时候,拿出来稍微调节调节气氛。

而我喜欢方吾仁这件事,沉沉的压在心上,没有出口。

我想念陆羽绮,她是我的发小,也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从小到大,她做着我想做却不敢越雷池半步的任何事,我知道,她是我内心不敢释放的那个自己。

三个月前,陆羽绮退婚了,原因是结婚的步骤太繁琐。她说“老娘还没玩够,这婚我不结了”,就丢下她未婚夫在原地目瞪口呆,姐们自己个儿去外面一圈一圈的玩着。

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我给陆羽绮打电话。

“大陆,我可能恋爱了。”

.....

我在陆羽绮的惊叹和称赞声中说完了我三十岁的少女心事。

她夸我“甄荔枝你好样的,终于算是个有灵魂的人了。”

三十岁,我重新认识起这个世界。

曾经我以微小推论整片大海,听风过耳也尝试追溯一切的初端,还想要还原美丽,定义一朵玫瑰。

直到第一次体会失重,我才知道规律也会失效,方程被雾气遮盖。我想握住一个人的手,第一次在心里推翻了守恒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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