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煜熙见她一脸的怔愣,随口问道:“怎么,容儿去过么?”
喀什尔草原,拉穆大草原……
静容正欲开口,门外忽传来急报,“禀皇上,任逸任将军前来觐见!”
“宣他到御书房等候吧。”风煜熙有些许不快,却仍不动声色,沉声下令道。
“遵旨。”
风煜熙捋了捋她散落在两鬓前的青丝,夹于她耳鬓后,温柔轻声道:“容儿,我去去就来,我吩咐人送晚膳过来,你吃过便先歇下罢。”
“嗯。”其实她想问他关于喀什尔草原的事,也许回家的线索就在那里!
转念一想,还是等他办完事再问罢。
风煜熙匆匆转身离去,徒留她一人思绪万千,辗转难安,希望在前,不免生出些许焦躁。
整整一夜,眼看已快到了子时,风煜熙依旧不见身影,静容有些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恨不得马上能够问清这件事。
她焦躁不安地在房中踱步,幽暗的灯火摇曳,轻纱微飘,却是不见他的到来。
忽地,静容轻叹了一声,简短地吩咐道:“冬儿,去御书房。”
站在一旁微微打着瞌睡的冬儿猛然抬起头,意识尚有些朦胧,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忙应道:“遵命。”
疾步来到御书房,只见房内灯火通明,大概还在忙碌。
刘公公守在门外,静容向刘公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冬儿手里的一碗甜汤,便径直推门而入。
风煜熙与任逸皆是一愣,待看清来人时,二人脸色不一,风煜熙一脸的惊喜,而任逸则是阴郁沉重地望着这位当今皇后。
“容儿!”
“臣任逸参见皇后娘娘。”单单是普通作辑,语气不卑不亢,浑身有着武将的正义之气。
朝中上下,皆有传言,这位丑颜女子便是谋朝篡位的上官文博之女,如此丑颜,皇上却为她力排众议,不顾一切将她立为皇后,令他十分地不解。在他看来,英明如皇上应当是一时神智不清才会被这妖女迷惑所致。
静容把碗放在书桌上,浅然一笑,淡淡礼问道:“免了。皇上,你们还在忙么?”
“嗯,近几日有突厥贼兵来犯边城。”他的声音稳重深沉,却带着一丝丝忧心。
任逸闻言不禁敛起剑眉,人到中年的他听到皇上的话不由得想出言制止。“皇上,此等军机大事怕是……”说着,锐利的鹰眸若无意地睨向了静容。
自古女子不得干政,但皇上却对这妖女毫不保留地道出政事,只怕,这女子,对于炫风朝是祸水啊!
静容感觉到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听出了那任将军的弦外之音,“那臣妾先告退了。”说话间已转身正欲离去。
风煜熙坐在书桌旁,不顾任逸异样的目光,一把拉过静容的手,十指紧扣,似要将心间的信任全数托付于她,沉声道:“任将军,但说无妨,容儿并非外人。”
“臣,遵旨。”任逸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这皇上,到底迷恋上这个妖女哪一点?
但,皇上已下令,身为臣子,皇命不可抗,他不得不从。
“此番突厥来袭,决非偶然。突厥恶贼,只是小小部落,自恃遥远,谓我力不能制,但其频使暗计攻下边城。洛韩将军已退守风阳城,皇上先前派人押送的粮草皆是被劫,如今,风阳城内即将面临缺粮断水的境况,士气低下,须尽快派出援兵,夺回边城。若不然,风阳若失,我朝将危机四伏。”任逸郑重其事地禀报边城战况。
近月来,炫风朝各地连发水灾,人心惶惶,周边各国亦是对炫风朝这块丰沃的土地觊觎非常,因此,如今的炫风朝可谓之内忧外患。
静容听罢心中已有些明了,在初到这个朝代之时,便已听水儿说过,炫风朝洪涝灾害频发,看来,突厥已有攻下炫风朝之野心了。
思及此,她原本平静的眼眸此刻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复杂的感觉微妙地蔓延在心底:解析战况,布署战术是她在现代时最为热衷的爱好与挑战,心中不禁有着跃跃欲试念头,“任将军,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娘娘请说。”在任逸听来,这位娘娘听似询问,语气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一旁的风煜熙则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容儿,她眼中的光彩神色令他不由得心生好奇。
她的脸上扬起自信与狡黠的光芒,了然说道:“突厥作为一个马背上的民族,马上战术了得,这是他们的优势,但,同时,亦是他们的弱势。”
任逸一时反应不过她话中的含义,疑惑地问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风煜熙闻言嘴角微微勾起耐心寻味的笑,墨眸中一道睿智的光一晃而过。
“炫风朝的兵将都不属于部落民族,马术相比突厥略为逊色,但,若是突厥没有马,其战斗力定会先输掉一半。”她平静而深沉地说道。
对!作为一个长期依靠在马背上的民族而言,没有了马,士气上将会输掉五成。
任逸心中不禁对这位看似平凡无奇的女子暗暗赞赏,她确实与寻常女子有些不同。只是……
任逸道出其中的重点:“娘娘这般说确实有理,但要突厥脱马而战,谈何容易?”
“这个自有妙计。方才任将军提及军中士气低下,那此次皇上所派领兵之人,必要有重振军心之势。而这个人,非皇上莫属。但,皇上却万万不能离开京都。”她说的话似自相矛盾,不明就理的人,饶是以为她只是在逞一时口舌之快,先前的话只是她胡乱猜中了罢。
恰恰,任逸身为将军,多年在沙场中翻滚,性子难免粗枝大叶,无法听出她的话中玄机。
听到这话时,心里开始急躁万分,天生的直肠子,任是对方何等身份,他亦是想也未想便出口不敬:“娘娘,您这般说,不就等于白说了?”
静容倒也不急不气,淡淡一笑,浅声解释道:“如今,各国定是对炫风朝虎视耽耽,皇上作为一国天子,若是御驾亲征,一来定会落人话柄,耻笑我朝已无人才可用,二来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一走,怕是敌军会趁机来袭。”
说着,顿了一下,她忽觉自己似说得太多,完全忽略了当事人的存在,她转头望了望身旁的风煜熙,只见他脸上带着和熙的笑意,眼眸里有着默许的赞赏,他与她的眼睛相对视,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见到他的默许,她便侧首与任逸相对,继而坚毅地道:“因此,皇上,必须派一个能代表他前去征战的人,这个人必须有计谋,还须有身份,这样一来,既可增士气,亦可一举讨伐突厥,取回边城。”
任逸一时之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不禁对眼前的娘娘另眼相看!他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一介女流,却将时势分析得如此透澈,她,确实不简单!
风煜熙定定地望着她的侧脸,那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自信与毅然,原来,他的容儿竟是这般聪慧,她字字句句通透了然,身上散发着迷人的睿智与灵气。
他微扬的眼眸划过一丝赞许,缓缓问道:“那依容儿所言,又该派谁人去?”
“若是皇上不介意,我愿前去试试,定会胜战而归。”她回过头,眸里闪着莹莹光彩夺目的傲然,毛遂自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