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静容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告诉她,这是本宫的坐轿,岂容得她挡路。”声音寒冽清澈,不怒而威。
但,轿外仍是起了一片争执声,她有些许不耐地掀起布帘,却刚好看到了令她怒火中烧的一幕:柳含玉默声将小孩交至身旁宫女手里,而后盈步走至冬儿面前,“啪!”不由分说地在冬儿白皙的脸上狠狠拍下了响亮的一巴掌。
静容利索地走出轿子,她一身浅绿轻纱,没有华丽的皇后礼服,全身却自成一股清冷气息。
方步出轿子,冷眼一扫,空气中似凝结了一块块寒冰,侍卫宫女太监吓得纷纷低下了头。
面前两步之遥一顶明黄色轿子赫然挡住她的去路。皇帝及受宠的后宫嫔妃所用轿子会比平常的轿子要大上一两倍,以彰显其雍容华贵。
然,石砖铺成的小桥只容得过一抬轿子,玉妃的轿子只走了三分之一的路,却不肯退让,使得她的轿子停留在前行路上的三分之二处,无法通行。
轿子前方正是玉妃——柳含玉。只见她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子,她是当今炫风朝尚书柳立湘的独女,年方二十,四年前便被立为玉妃,据说对下人脾气暴戾,皇上对她虽是不冷不热,但她却仗着已生下一皇子,飞横跋扈,因此无人敢得罪她。
“哟,原来是姐姐呀,玉儿刚领旨出宫要带着宣儿回尚书府一趟呢。”柳含玉见到静容便是一阵虚情假意的寒喧,只是眉目之间却有掩不去的厌恶和鄙夷之意。
她打扮得贵气逼人,头上晶绿玉步摇,耀眼金钗,别成一个美人髻,一身华贵礼服,轻妆淡抹,倒也是一个大美人。
静容轻挑下眉,对于这种人,她倒真宁愿选择视而不见,只要别人不欺她,她亦不会去犯人,毕竟,对于宫斗她是没兴趣的。但,若人犯她一分,她必还以三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寒静容,绝不会任人宰割。
静容望了冬儿脸上那明显的红肿印记,目光骤然一凛,转过脸淡淡瞥了玉妃一眼,柳含玉被她冷冽的目光盯得心中一惊,却强作镇定。
静容面无表情地走至柳含玉面前,右手遽然伸起,“啪!啪!”响亮的两掌用力地打在了一张如花似玉的美颜上。
一时之间,她怔愣在原地,直至脸上一阵火辣的疼痛真真切切地蔓延开来,众人也定定地立在原地惊呆地看着这一幕,片刻,柳含玉方反应过来,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又羞又怒,蓦地伸起手就朝着静容的脸打去……
不料,手腕却被静容狠狠地制住,而后用力一甩,眼眸似带着足以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冰利刃,逼视着柳含玉,冷声道:“身为妃子,这般目无尊长,挡住本宫轿子,该当何罪?”一字一句之间尽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令旁人不禁浑身颤抖不已,生怕殃及自己。
柳含玉顿时全身一震,随后露出阴毒目光,却不敢作声。
她望着静容身后一顶普通坐轿,片刻,心下生出一计。柔声道:“玉儿不知姐姐会坐这等轿子,都怪那个贱婢没有玉儿说清楚那是姐姐的轿子,才使得玉儿误会了。”
“冬儿是本宫的人,是不是贱婢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倘若下次再让看到你胆敢动本宫的人,绝不轻饶。”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却比厉声的警告更令人心惊胆颤,话语中生出阵阵寒意,阴冷刺骨,使得众人不由得在心中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话音刚落,却从右方传来了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众人纷纷回头向右边看去,才见炫风帝身着一袭白衣疾步而来。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儿臣)参见皇上(父皇)。”
众人皆惊恐万分地行了跪礼,心中惶惶不安。就连玉妃也一同跪下,唯有静容一人站立在原地,一脸悠然,冷眼漠视,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般。
风煜熙却似丝毫不在意般,大步走至静容的身旁,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方转过身对着众人,温声道:“免礼。”
而后眸光一转,见到前方一顶明黄色轿子停在石桥上三分之一处,忽地他的俊颜上一片冷冽阴霾,寒声喝斥道:“给朕滚下去!”
“皇上,臣妾……”柳含玉闻言脸色顷刻一变,正欲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风煜熙阴冷的眼神时,生生地把话卡在喉中,脸上强作欢颜,“臣妾告退……”
眼睛带着恶毒而阴狠不着痕迹地瞪了静容的身影一眼,心中满满的恨意充斥着她的心智,泯灭着她的理性。
侍卫早已将轿子撤回,她福过礼转身带着宣儿缓步走回宫苑,心中却是忿恨。
这么多年来,皇上未曾正眼瞧过她,哪怕是两人第一次行床第之事时,皇上亦是不带一丝情感,如同例行公事般,草草了事。而且,皇上从不会在同个嫔妃行宫中呆过两夜,但,自从这个贱女人来了,皇上却夜夜呆在容心宫中……
她恨,好恨,恨这个丑女人,恨为何丑颜如这个贱女人,却能得到皇上的专宠,若不是这个贱女人的出现,单凭自己已有宣儿这个炫风朝唯一的皇子,不出几年,后位定是自己的!而未来太子人选亦会是她的宣儿!
但,这个贱女人一出现,便轻易地夺走了后位,也夺走了她心爱的皇上所有的宠爱。
她紧咬牙根,眼眸里闪过一记狠毒的精光……“冷枫,带冬儿去御医那里看一下脸。”静容冷冷地道。
冬儿听了不禁心中一阵感动,她想不到平常总是冷淡的主子却对自己如此关心,思及此,不禁泣不成声:“奴婢叩谢娘娘,只是,奴婢的伤并无大碍……”
静容并不理会冬儿所说,正欲说什么,风煜熙却凛冽下令:“带下去。”
“遵旨。”冷枫冷硬地拉起冬儿便往药膳房的方向走去。
风煜熙径自横抱起静容,不顾她的反抗,就这么一路上将她抱回了容心宫,而一路上,见到平日里冷酷威严的皇上却不顾礼仪当众抱着皇后,而且俊美的容颜上显露出的温柔体贴,宫女侍卫皆是一阵惊愕,私底下议论纷纷。
到了容心宫后,风煜熙便将她放在床上,墨黑的双眸漾着温柔的墨波,“容儿,你怎么去得这般久?”邪魅盅惑的声音里已不见丝毫的帝王威严,唯有带着一丝细不可察的轻颤。
当他放她出宫的那一刻起,他便后悔了,心中万般害怕,害怕他的容儿会不顾一切地与那个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