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婆急了,“双蝉,你做事不能这样!小题大做的!你何必惊动大夫人?!这种小事,你只需要把四夫人请来,当面问一问她,你就全都明白了!”
双蝉的目光咄咄逼人,“我小题大做?你这两箱东西有多值钱你知道吗!你犯的可是一单大案!怎能算作小事!你胡诌也找个好点的理由!我就没听说过,会有哪个夫人能把嫁妆也送人的!偷就是偷,还硬要说成是送的!简直厚颜无耻!”
六婆苦苦解释,可是双蝉一个字都不信。
苏落梅随即就来了,“你们吵那么大声做什么!”
六婆和双蝉顿时噤声,两人一起跪下行礼。
接着,双蝉跑到苏落梅身边,声情并茂的描述:“这贼婆子心术不正,把自家主子的嫁妆都偷了出来,险些就给她抬出府去了!幸好我路过瞧见,在后门前给拦截住了!”
苏落梅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两只大衣箱。
六婆说:“大夫人,请听我说,这两箱子东西,真的是四夫人赏赐给我的,我没骗人,我这就去把四夫人喊过来替我作证,如何?”
苏落梅说:“是吗?连拜堂成亲用的凤冠都拿出来送人,这位四夫人,也怪薄情寡义的,看来,她对嫁给王爷这件事,有很大的不满,以至于她连看着凤冠都嫌烦。把她叫过来也行,最好连王爷也一起叫来吧,让王爷看看,他好心好意订做的凤冠,居然沦落到一个老奴婢手里,那会是怎样的滋味。可想而知,这位四夫人是有多么嫌弃王爷。”
六婆顿时进退两难,“大夫人,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四夫人就是不想给王爷知道,所以才连夜让我搬走这些嫁妆的,你……你要是把王爷也扯进来,岂不是在挑拨王爷和四夫人的关系吗?”
苏落梅顿时恶狠狠的瞪大了双眼,神情犹如一个恶鬼,“你说什么?你偷东西不承认就算了,竟然还诬赖我?!我堂堂正室,用得着挑拨王爷和那个贱人?!”
六婆赶紧跪到地上,“我没这意思,大夫人请息怒!”
“我就问你一句话,李娇儿这贱人既然已经嫁了进来,那么,她这个人,还有她陪嫁的嫁妆,都是属于王爷的,我有说错吗?!”
六婆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夫人说的没错……”
苏落梅狠狠的说:“就算她在口头上把这两箱东西赏你了,但是,她这贱人并没有征求王爷的同意,王爷没有同意,你就随随便便把属于王爷的财物扛走,你这不是偷,还能是什么?难道,那贱人要是说,把沈王府也赏给你,你就觉得整个宅子都是你的了吧?”
“这……这怎能一样……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这两箱东西,说是四夫人的嫁妆,其实,还是王爷送的,因为四夫人家里被抄了,她已经拿不出嫁妆来陪嫁了,既然不是陪嫁过来的,而是王爷送的,那么这些东西,就不能算是王爷的财物,而应该是四夫人的财物,四夫人想怎么处置都行……”
六婆着急的辩解着。
苏落梅打断了她:“我看,李娇儿之所以要瞒着王爷把这些嫁妆送给你,其实,是想托你在外头变卖掉,然后换成她的私房钱,是吧?说什么赏赐给你,根本就是幌子,到底还是为了替她自己牟利罢了!”
……
……
……
六婆说:“四夫人何必这么做呢,她要是缺钱,王爷会直接给她钱的,毕竟四夫人那么受宠,无论她想要什么,王爷都愿意给的!变卖嫁妆根本是多此一举……”
这话彻底的刺中了苏落梅心里的痛点。
苏落梅气得快要喷出火来:“还在跟我抵赖是吧!别跟我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只要是嫁妆,那就是王爷的财物!她不问过王爷就往外送,那就是在偷盗王爷的财物!那贱人只会损人利己!”
双蝉扯了扯苏落梅的衣袖,“大夫人,依我看,四夫人倒也不是有意想变卖财物,四夫人在王府锦衣玉食的,又不需要倒贴娘家,我琢磨她应该不急钱用,一定是这个贼婆子太过狡猾,从四夫人手上哄骗了这两箱东西,四夫人估计是无辜的,但这个婆子绝对有罪!”
苏落梅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李娇儿正是受宠的时候,把矛头指向李娇儿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专一对付这个婆子。
不管这两箱东西真的是李娇儿送的,还是六婆骗来的、偷来的,苏落梅都不会让六婆如愿以偿的把这些东西搬出去。
让六婆吃瘪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打击李娇儿的士气,李娇儿一连失去两个贴身奴婢,心情一定会非常郁闷;
其二,还可以破坏沈寒夜和李娇儿之间的感情,想想看,沈寒夜要是知道李娇儿连成亲戴过的凤冠都不好好珍惜,沈寒夜该有多么心寒。
因此,绝不能够就此放过六婆!
苏落梅说:“你偷盗主子的嫁妆,被双蝉抓包,证据确凿,我作为正室夫人,就该替王爷分忧解难,我得好好处理此事,来人,把这贼婆子扭送开封府,交给叶大人处置!”
六婆不断的磕头哀求:“大夫人……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没有!这是四夫人送的!我对天发誓!”
小厮按住六婆,正要给她上绑,但是六婆不知哪来的力气,屡屡挣脱。
天空闪电亮过,把苏落梅的脸映照得阴森恐怖。
这位正室夫人冷冷的说:“这么倔,跟她主子一模一样,先打断她的腿吧,免得她半路逃了。”
小厮应了一声,抄起扛衣箱用的粗木棍,用力的砸在六婆的膝盖上。
婆子凄厉的喊叫回荡在王府上空。
天空骤降暴雨,淅沥沥的雨声把婆子的惨叫声彻底淹没。
小厮把婆子的双腿打得稀烂,然后像拖一个破麻袋似的,把婆子拖出后门,一路拖向开封府。
六婆被拖行过的地方,血迹斑斑,很快,这些鲜血便给雨水稀释冲散。
苏落梅冲着那两只衣箱笑了笑,说:“先把这两样东西抬到厅里放着吧。”
双蝉问道:“大夫人,要不要去通知王爷一声?”
苏落梅俯在双蝉耳边交代了几句悄悄话,双蝉频频点头,然后疾步往合欢斋走去。
……
……
……
合欢斋内。
偌大的屋子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蜡烛。
电闪雷鸣中,雨水甚大,在窗外如同瀑布流淌。
沈寒夜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她的表情。
他感到幸福。
在这一刹那,他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爱上了她。
李娇儿也有同样的心情。
她愿意跟随他去任何地方。
假如有一天,沈寒夜会流浪,那她愿意跟他走,不管有多苦的未来,她都愿意和他携手面对。
雨势渐停。
他低头看着她的脸,李娇儿睡得很沉,睡相中散发出一种幸福的气息。
她连闭着眼睛的模样都那么美,睫毛像小扇子一样。
她怎能如此美艳动人!!
真是十分可爱。
沈寒夜笑了一下。
房门被人敲了两下,门外,传来奴婢双蝉的声音:“王爷,奴婢无心打搅,只是有件事必须跟你通报一声。”
“长话短说。”沈寒夜轻轻捂住李娇儿的耳朵,不愿门外的人吵醒她。
双蝉说:“家里有奴仆偷盗财物,证据确凿,被大夫人打断了双腿,正送去官府审问。”
沈寒夜感到不耐烦,“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既然已经让大夫人处置妥当,就不要再来惊动本王,官府该怎么就判就怎么判,沈府不会出面保释,一个家贼,打死都活该。”
“奴婢明白了,奴婢会把王爷的话原原本本的转告大夫人,王爷早些歇息吧,奴婢这就告退。”
双蝉慢慢从房门外走远。
沈寒夜抬手一扫,一阵掌风穿过屋子,熄灭了烛光。
……
……
……
李娇儿醒来,发现沈寒夜已经不在。
她伸了个懒腰,坐在床边唤了一声:“六婆?”
屋外没人回应。
李娇儿一阵纳闷,奇怪了,平时六婆都是掐好了时间,她一醒来,就会把洗脸的热水端进来,手脚不知有多麻溜。
今天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李娇儿只好自己起来穿衣,用昨夜的茶水漱口,然后对镜梳头,没人帮忙,她也盘不了头发,只能随意的用发带绑起来。
李娇儿饥肠辘辘的走到院子里,“六婆?你到底去哪里了?早饭呢,怎么还不替我端来?”
院子里空无一人。
李娇儿怀疑,难道说因为昨晚下了大雨,六婆护送那两个衣箱到她外甥女家中之后回不来,所以就在外头过夜了?
这不符合沈府的规矩,府中仆人是不可以随意在外面留宿,李娇儿相信六婆不会故意去坏了这个规矩。
那婆子一定是在厨房里准备着什么东西吧。
李娇儿正打算去一趟厨房,结果,刚走出合欢斋,就有下人过来传话:“四夫人,你可算醒了?王爷在厅中等着你,说是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