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儿不免怀疑,他是故意带着这些女人来她面前耀武扬威的。
他喝得这么醉,还要带着女人来气气她,真是难为他了。
李娇儿无动于衷,回去坐下继续喝粥。
六婆有点惊讶,“四夫人,王爷带这么多女人回家,还说要搬进你的合欢斋,你听到这些都不生气吗?”
李娇儿淡淡的说:“这个合欢斋本来就不是我的地方,谁进来住都行。”
“那你还挺大度的。”六婆有些酸溜溜的,“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女人跟你一样是青楼出身,所以不介意她们全都搬进来?以后有同行在府中,你闲得慌时总算可以找到人说话了。”
李娇儿把汤匙用力扔回碗里,“我让你说话了吗?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没错,我是青楼买回来的,但我如今是这个王府的四夫人,我是你主子,你讲话有点分寸!”
“哎呦,脾气不小,老身知错了,老身不说什么了。”六婆对她毫无畏惧。
照顾李娇儿的这些日子以来,六婆摸透了她的脾气。
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软包子,再怎么凶,也从来不敢真的对下人动手,六婆发自内心的蔑视她。
六婆端着托盘走到外面,对着门口啐了一口:什么主子,呸,就是一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妓-女!
自以为飞上了枝头,其实那枝头也站不稳了,这只野山鸡很快就要从树上掉下去了,何必费劲去讨好这么一个没有前程的主子。
李娇儿注定是被冷落的命,不值得六婆尽心尽力去伺候!
王爷今晚一口气带了六只野鸡回家,李娇儿很快就会地位不保了!
六婆鄙夷的从合欢斋走开。
……
……
……
沈寒夜把那帮女人带回了自己睡觉的那屋,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老觉得屋里还残留着李娇儿的气味,这让他每晚在入睡前都感到十分的烦躁不安。
他就想不明白,李娇儿不过是在他屋里睡了不到一个月而已,她的气息怎会扎根的那么深,似乎时时都萦绕在他心头。
沈寒夜因此特地带些陌生女人回来,让她们身上的脂粉味填满屋子,也许能抹去李娇儿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沈寒夜吩咐下人上了满满一桌的菜,可他只顾着喝酒,除了酒,什么都不沾。
他看着这帮青楼女子在屋里互相追逐打闹,他纵着她们。
他什么都不管,强忍着心里的反感,由得她们去。
他把自己当成路边的一块石头,无论这些女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反抗。
但他也没有任何感觉。
真是奇怪。
他喝着闷酒,渐渐怀疑自己不是个男人。
...
他是哪里出问题了?
沈寒夜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得昏天暗地,下人们不断的往他桌上送酒,最后他也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
他开始感到视线模糊,神志不清。
迷糊中,他听见身边的窑姐们笑话他。
“辽卿王醉的坐不稳了,姐妹们,咱们把他扶到床上去轮流伺候他吧。”
众女子一边说笑,一边拉拉扯扯,把他拽到床上。
沈寒夜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脑袋嗡嗡作响,整个屋子似乎都在他眼前转动。
他身上的衣服被窑姐们逐件褪下,到最后只剩下贴身的袭衣。
……
……
……
不知是谁把他按倒在枕头上,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在解开他的腰带。
模模糊糊中,他只看见自己正上方有很多女人的脸把他围住了。
突然间,这些女人的脸,都变成李娇儿的脸。
沈寒夜惊讶的看着这五六个“李娇儿”聚拢在他身边,紧贴着他。
...
沈寒夜顿时怒火中烧,恨从心起,一下翻身起来,掐住这个想吻他的“李娇儿”。
他狠狠的把对方推到床沿边,双手牢牢的箍在对方的脖子上,掐的他手背青筋暴起。
他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掐对方的。
眼看被他掐着的“李娇儿”渐渐翻起了眼白,喉咙里发出窒息的声音,就快要在他手中断气。
沈寒夜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李娇儿,你去死,你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背着我勾引男人!为什么你非得和别的男人互通情书!你怎么就不能爱我!我哪里对你不好!我哪里不值得你爱!我宁可你死,我也不会让那个姓楚的得到你!”
沈寒夜的双眼散发着猩红的杀意,其他几个窑姐都吓傻了,纷纷抱住衣服爬下床,冲出门外,嘴里大声嚷嚷:“杀人了!辽卿王杀人了!救命啊!”
窑姐们一边呼救,一边朝沈王府的大门逃去。
附近的下人听到喊叫,慌忙冲进屋内,看到沈寒夜在床上发狂的掐着一个窑姐不放。
下人们都吓傻了。
可不能让王爷在自己家里摊上命案!若不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十几个下人一拥而上,拼尽吃奶的力气,才架开沈寒夜。
其中两名下人把掐昏过去的那个窑姐拖下床,慌忙抬出房间,不再让沈寒夜看见。
沈寒夜怒气冲冲的说:“你们要把李娇儿带到哪里去!让我杀了这个贱人!我不准她离开我!快把她还给我!”
下人们苦心劝阻,“王爷,你清醒些,那个不是四夫人,她就是一个窑姐!”
但沈寒夜已经喝茫了,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他现在看到女的都觉得像是李娇儿。
沈寒夜推开这些下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他穿过走廊,嘴里不停的嘟囔,“李娇儿,你休想逃,我要杀了你,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你给我回来……”
下人们一时没跟上他的脚步,沈寒夜迷失在昏暗的庭院里。
由于他喝的太醉,脚下突然失去平衡,一个踉跄,这位高大的男人摔倒在冰冷的石砖地上。
他这么一摔,就起不来了。
他脸朝下的趴在地上,夜晚的露水把他袭衣打湿,风一吹,他觉得很冷。
他不由得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身体,他感到愤怒,为什么杀李娇儿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
换做是别人,他一掌就能打死。
为什么每次他想要弄死李娇儿的时候,他总是那么的笨拙和吃力。
露水越来越重,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再这么躺下去,他一定会像自己的生母陈沧海一样,患上风寒,然后终生咳嗽不停。
但他实在太累,也太疲倦,酒劲全上头了,他感到身体很沉重,慢慢的,他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在冷冰冰的庭院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