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把人组建起来,形成专门负责招收弟子事宜的队伍,若是人手不够,您就挑着本分踏实的弟子一起。至于如何来纳新人,我会想办法,如果您有好的想法就随时和我说,不过,就算再没有新人,招弟子的要求也只能高不能低。”
“明白。”
“师伯快回去歇息吧,也累了这许久了。”
“好,你也好生歇着。”
安宁终于也睡了几天好觉。
“文德见过掌门。”
一日,安宁刚吃罢早饭,六师伯文德就山来拜见。
“您坐吧。”安宁给他倒了杯热茶。
“经商的弟子有八成都入了商会。”
“嗯,好啊。”
“按着之前商议的,大家也按着自家规模交了头一年的会费。这是账单。”
安宁仔细看着点点头:“大家信任咱们,咱们可定要不负期望啊。”
“文德自然竭力而为。”
“三师伯那边的人,也选的差不多了。快过年了,等过了年,凝风就开始招新弟子。到时候需要用钱的话,就得靠文德师伯了。”
“掌门放心,文德会把好关。”
天气过了极寒的几日,春天的气息临近了。从外归来的弟子们也渐渐走了,天天有人来拜别安宁。也有本来在外的人不走了,要留下来重建门派,安宁心中深感安慰。
安宁练功从未松懈,灵力与功力都日益增长。那本叫“凌霄”的古籍,安宁懵懵懂懂,不过还是每日都看一些。一日日临近除夕,安宁很想念师父,却也不知她身在何处,只能任由思念蔓延。
安宁坐在议事堂里,听得路过的弟子说着山下集市应该很是热闹,因为都在采办年货。安宁这才想到,凝风也该过过节了。
卫谨先进了来,递了负责招纳弟子的人选名单,安宁正看着。
文德匆匆进来:“掌门。”
“何事着急?”
“掌门,咱们在都城奉昌的弟子说,王室要采办过年的物件。”
“这,如何?”
“听说太后喜好热闹,每年过年渠王宫都会大宴宗亲大臣,除了除夕和初一,还有元宵节,都有大型宴会,平日还有小宴,这其中的食材餐具,布匹绸缎,首饰装饰等等用量极大,如今公开挑选货商,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商会才立,若能争取到这个大单,必然人心大振,也能为门派多筹些钱。”
“是啊是啊。”
“这样,马上用灵鸽送信,让各家把自家的存货和报价报过来,不过先别说咱们要谈这么大的单子。”
“那是自然,总要定了才能公开。不过,若是要谈,现在就要动身出发,那,谁去合适呢?”
“要不,我去?”安宁说完这话,就想到了周子初,忽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奉昌了。
卫谨却说:“掌门若去,派里怎么办?文德你去如何?”
“师兄,我要汇集存货和报价,若我去,也是可以,就怕分身乏术。”
安宁思考一会:“还是我去吧。让文德师伯好好整理信息,还能准确些,灵鸽传信倒也方便。我亲自去,还可表现凝风诚意。门派里就劳烦三师伯打理,我放心。”
卫谨眉头一皱:“可我不放心你的安全。要不找人与你同去。嗯,这样吧,要不让路青与你同去?左右招纳弟子也要等过完年开春了,他也算空闲着。”
安宁想了好一会:“好,就这样定了,我收拾些东西,即刻起身。哦,对了,文德师伯,从商会账上支些银钱,这次去奉昌免不了要用钱打点。”
“好的掌门,那我马上去拿。”
“那钱就交由路青师兄保管吧,再给他备个空账本,回来能对账。三师伯,新年新气象,咱们凝风今年也好好过个年,派里布置吃喝,就辛苦您和文德师伯了,钱嘛,该花的花,该省的省,尽量节约。”
卫谨和文德同声道:“掌门放心。”
“那我先去准备了,两位师伯请便。”说完安宁疾步往上一殿回。
迎面遇见了古兰,古兰见到安宁,脸色尴尬,口张了张,却不知说什么。
倒是安宁先说了话:“兰师伯,之前您说要和三华师伯回乡结亲,这些时日忙着筹建商会,今日遇见兰师伯,正好问一问,您和三华师伯打算好了吗?”
“打算什么?”
“打算留下还是走,走的话要去哪,婚期定了没有?”
“此等小事儿不劳烦您这大掌门费心了,我古兰位卑人微,哪能劳您记挂。”古兰仰着头说话阴阳怪气儿。
安宁抿了抿嘴,笑着说:“兰师伯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快过年了,咱们派今年啊,好好过个年,讨个好彩头,一切会慢慢好的。您和三华师伯若是不着急,就留下来过个年,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在凝风派,几十年了,早把这里当家了,那就再在家里过个年吧。”
古兰低下头没说话。
安宁深吁口气:“修习之人,容颜不衰,在这凝风山上,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可山下人间却是匆匆。也不知你们家中族人现在如何,能不能帮你们忙活婚礼事宜。我想着你们若是愿意,就让三师伯挑个好日子,好好筹备,等过完年在派里大婚。再让文德师伯从账上给你们拿些安家费,如此我们也都放心了。”
“掌,掌门。”古兰没想到安宁竟会说出这些话。
“兰师伯叫我安宁就行。您可以与三华师伯商量着,等我过些日子回来,您再给答复。商会有急事,我得去趟奉昌,就先走了。”安宁微笑示意,便匆匆走了。
古兰心中百感交集,喃喃说:“谢,谢谢。”
过了正午,天气晴好,安宁和路青一人一匹马,启程。
“辛苦师兄了。”
“掌门这是什么话,都是应该的。”
“师兄,为什么凝风派没有坐骑呢,有的话,咱们便不用这么匆忙了。”
“智渊师祖心善,说是除非有神兽自动上山来,否则不会强行驯服它们,不会禁锢它们,师祖说它们有自己的家。本只有羽凤羽凰,如今也化为崖石了。”
“原来如此。”
“不过掌门放心,文德师叔已经指定了沿路的凝风弟子,供咱们投宿休息,更换马匹,奉昌那边,也按流程向王室递了凝风商会的供货申请文牒,到了奉昌直接准备商谈便可。”
“好。”
说罢,二人快马加鞭,驰骋而去。
一路上,二人不敢耽搁,鲜少休息,到了沿路休憩处,晚上安宁沾了枕头就睡着了,白日二人备足干粮和水,马不停蹄。
奉昌城的城门再次映入安宁眼帘,安宁盯着城门,有些惧怕,这里离周子初太近了……
“掌门?怎么不走了?”路青看着一边的安宁。
安宁回过神儿来:“哦,走,走,进城吧。对了,之前给咱们传信儿的是谁?”
“是与咱们同辈的凝风弟子,杨念,从前在派里时,待人和善,十分聪慧,后来大战他的师父殒命,他自己也负伤,后来他下了山,生意越做越好,从乡下做到了奉昌。”
“杨念。”安宁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只要可靠便好。”
奉昌城依然是繁华热闹,许多人携家带口置办年货,烟火气十足。
“让一让,让一让。”几个骑马的士兵从城外策马而来,直奔渠王宫。
路青护着安宁站在路边。很快,两队护卫从宫中整齐地跑出来,把街面上的人清在道路两旁拦住。
“怎么回事?”
“人多,掌门小心些。可能宫中有事?”
“杨念处在哪边?要不咱们先走吧。”
“只能等着了,他的店铺在路对面的街后。”
“好吧,不急这一时半刻。”安宁笑着。
渠王宫门打开,周子初骑着马缓缓而出,身边跟着连喜儿、护卫们和仪仗。
见此情形,百姓们都低头跪拜下去。安宁和路青也跪在人群中,马蹄声越发近了,安宁忍不住抬头看去,周子初目视前方,威严至极,安宁只看了个侧脸,她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又有些庆幸,她怕与他的再次相遇。路青的马抖了抖头,走在一旁的连喜儿余光瞥见,下意识地看过去,安宁马上低下了头。连喜儿一脸思考状走远了。
人们纷纷起身,可是护卫们没撤。
“怎么回事儿?怎么还不让走啊。”
“师兄,不急,天子脚下规矩多,咱们不急这一会儿。”
“掌门,天凉,你这穿得单薄,要不我把披风找出来吧。”
“没关系师兄,人多,东西拿着不方便,我不冷的。”
远远看着,城门那头的百姓又跪了下去,于是大家再次下拜。
这一次,在周子初身边多了一个周子肖,原来周子肖班师回朝,渠王亲自去迎接。安宁看见周子肖平安归来,心中很是安慰,不禁自语说:“你出征我送你,你归来我还能遇上,朋友总是有缘。”
“掌门说什么?”
“哦,没什么。”
终于,渠王周子初一行人进了宫,宫门一关,街面如常。
路青按着杨念信中的地址,与安宁到了一个也算热闹的街市,杨氏绸缎庄。
“就这里了。”路青又跟信件核对了一下,“请问,杨念在吗?”
店里面出来一个翩翩公子,长相年轻俊朗,手里捧着个暖手炉。
“路青,你们到啦,我还想着去迎你们。”杨念见到安宁,马上施礼:“掌门到此,有失远迎。”
“无妨,倒是我们,叨扰师兄。”
“应该的,应该的,快进屋来。”杨念撩起厚厚的门帘,请他俩进了屋,又朝屋里喊了声:“阿元,来把马栓后院去。”
柜台里面的一个青涩的男孩忙跑出来,去门外牵了马绕到店铺的后门进了后院。
杨念在前引路:“请掌门和路青兄弟到二楼歇歇。”
进了屋,炉火通红,暖意袭人。三人共坐一圆桌,直奔主题。
“杨念师兄,这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么大的生意呢。”
“掌门叫我杨念就行了。”
“这,可不行啊,总归您是前辈。”
路青笑着说:“没关系,他就那样,在山上的时候就让人叫名,叫师兄他怕老,哈哈。”
安宁一笑:“那,好吧。你们叫我安宁吧,别掌门掌门的,听着怪生份呢。咱们谈正事吧。杨念,你来说说现在的情况。”
“好,我先说。我在与凝风文德师伯联系后,就按着派里指示,写了文书,两日前递进了宫。”
“宫里这事什么流程?”安宁不放心那文书到底能不能进到宫里。
“每年虽有不同,但都类似。先是贴出告示,把宫中用度需要以及时间详尽写出,这个时候有实力的商人就会回去准备。两日前,宫门口搭了棚子,收取文书。宫里会严格把关筛选,选出合适的几家一起商谈,最后确定供货商。”
“人多吗?”
“怎么说呢,给宫里供应,用量大,利润大,但是风险也大。若是有了差池,便是有性命之忧。很多商家就算生意做的很大,可是经营种类单一,只能申请这许多品类中一种或者几种,所以最后能入围的不会太多。”
“那咱们还是有优势,凝风商会弟子颇多,经营种类齐全,比那些单打独斗的强些。”
“可是安宁,咱们这次要拿下宫中年庆的所有订单,这不是个小数目,也不是小风险。”
“你们也知道,过了年,凝风就要修缮和招新,处处需要用钱。在外的弟子加入了商会,愿意出钱,我这个掌门总不能白让大家付出不是。若真能拿到此单,也是给凝风在世人间做了宣传。”
“文德师伯的汇集单还没到。”
“也就一两日吧,灵鸽速度快。”
“好,等货单和货价一到,咱们就尽快商讨对策,怎么拿到此单。”
安宁和路青点点头。
有轻轻的敲门声。
“进。”杨念语气温和。
门一开,一个端庄温柔的女人端了茶点进来。
杨念起身接过茶盘,茶点上桌,杨念给安宁和路青倒了茶。
“这是我的妻子婉云。楼下的阿元是我儿子。”杨念介绍道。
安宁和路青赶快起身。
安宁看着那女人:“安宁见过嫂子,嫂嫂真是贤淑动人。”
“想必您就是凝风掌门?”
“叫我安宁就好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真是打扰您和孩子了。”
婉云笑着看了看杨念:“别这么说,我虽不是凝风派人,但是能帮上你们我也很高兴。你们不要拘束,就当自家一样,快坐。”
“不知嫂嫂师出何派?”
“哈,不知名的小门派,不提也罢。”
杨念接了话茬:“婉云出自风竹派,风竹派向来低调出世,不为人知。”
安宁笑着点点头起身:“那我们今日先去找个客店,明日再来。”
“你们来了,就住家里吧。”杨念邀请道。
“是啊,远道而来,怎么能出去投宿呢。”婉云赶忙起来。
“多谢师兄和嫂嫂好意,门派的事已经让二位费心了,我们在这儿怕是,也不能几日就回去,你们有生意有孩子,我们不便叨扰了,否则我心中真是过意不去了。”
杨念泯着嘴:“嗯,好吧,本想着让你们住家里,要是早知道就给你们先订了客栈了。”
路青笑呵呵地说:“我来的时候已经看好了地方,离这儿不远,看着门脸不大,但是很干净,你们放心吧。”
杨念一家送走了安宁和路青,他二人也到了客栈落定,虽然人多,好在还剩两间房。夜幕刚降临,街面上的人一点不少,晚市儿更是红火。
安宁跟路青打了招呼就自己出去逛了,路青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跟上去,毕竟孤男寡女一同逛街总归不妥。
安宁披了披风,暖暖和和地,看着街上什么都有卖,什么都有人买。路过一个首饰摊,安宁看中了一个手链,上面是一圈柳叶的样子。
“姑娘好眼光啊。”
安宁听着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往旁边一看,是一个猴子面具,安宁吓了一跳,一手抓下面具,原来竟是暗鹭。
“是你?”安宁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