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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3-16 华丽与恐怖

客刃对陆铠的【剑格·一闪】感到意外而中断战斗,是三分钟刚过去时发生的事情。虽然之后的对话内容不多,但算上客刃的沉默在内,他们总共也耽误了有至少一分钟时间。换句话说,此刻距离考试结束已经只剩不到一分钟了。

“以无数剑影囚禁目标,使敌人在恐惧中丧失战意……虽然我也未曾亲眼见过,但根据传闻中的描述,恐怕客前辈现在使用的就是他最强的限制技能,【剑影·笼圄】。”观众席上,看得目不转睛的颜望扶着眼镜解说道。

“原来这就是【剑影·笼圄】?听说这招客前辈以前总共也没用过几次,想不到竟能在这种场合见到。”旁边同样对这招有所耳闻的杨天天道。

“见识过这一绝技的只有寥寥数人,并且无一不是当场被恐惧支配失去了斗志,没有一人能从此技中成功逃脱。但我想客前辈出手应该有分寸,不会让陆铠在考场上受到生命威胁。”颜望补充道。

其余的韦遥何锦鳞王星羽等人虽不如解说的两位见闻广博,但解说的内容和场内的景象也已足够充分地向他们说明了局势。对于还在拼命乱放剑影企图干扰【剑影·笼圄】的陆铠,他们所表现出的已经不是担忧而是同情了。

连监考员中都有那么多人看出了陆铠的处境,身陷囹圄的陆铠本人又怎会毫无自觉。即使从没听过【剑影·笼圄】的名字,他也多少认识到了自己现在所做的尝试都是白费功夫,包围他的剑影环根本不会因这点攻击受到丝毫影响。至于考试为何还没结束,可能是因为客刃也想看看他要耗到什么时候才会精疲力竭停止释放剑影吧。

或许在一些人看来,能够在实力碾压自身两个档次的王牌界律面前坚持到将近五分钟才落败完全是个可以吹上一年的成就——尽管对方又放了水又停下来聊了天,但真吹起来的时候听众哪会在意那么多细节。可事实却与此相反,此时的陆铠心中并无半点喜悦,只有强烈的不甘与坚决。

不管双方的实力差距再怎么大,被人在技术上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对陆铠而言始终都是件让人不甘的事情。至于坚决又是出于什么,对他这种“连秒躺都要执着于攻击”的人来说就更容易描述了——

在这种无用功上将体力耗尽然后放弃治疗,那跟站着不动坐以待毙有啥区别?纵使结局已经注定,也应该用最后的力气放手一搏!

不甘而坚决的陆铠走位像是忽然出现了规律一般,稳定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了起来。这点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客刃的眼睛,整个剑影环很快也跟着陆铠开始行进。就在跟随陆铠运动的剑影环即将触及场地边界停止移动的一刹,陆铠立即停止了剑影的释放,朝着边界方向飞身而出!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惊讶之声,但是没人以为陆铠要直接冲进飞舞的剑影之中。因为在准界律考试中,考生如果做出被认为是故意送死的行为,那是会被直接判负的。并且要是考官没能及时收手造成考生伤亡,其承担的责任轻重也主要是依据监考组对当时情况的证词来商定。因此想打“关键时刻故意送死把考官吓停手拖时间”这种小算盘的考生,到头来往往吃亏的都是自己。况且以这场考试前几分钟的惊险程度而言,陆铠要真有这样的心思,他之前早就该送不知多少回了,哪还会等到现在才送?

果不其然,就在离剑影环只一步之遥的地方,陆铠果断起跳了。

在斯达利特大陆,不借助装备和特殊能力,普通人垂直起跳能达到的高度通常只有一米左右,能跳两米以上的都是有点实力的冒险者,如果能仅靠自身力量跳到五米之高,那就完全可以被称作顶尖高手了——当然,是仅限于身法方面。

【剑影·笼圄】的限制只有不到一人的高度,所以能跳到近三米高的陆铠要像翻墙一样翻过这个剑影环,理论上来讲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但众人却都觉得问题很大——这个传说中“从无一人能够逃脱”的极度恐怖的囚笼,总不该是像你这样随便一跳就能轻易逃脱的吧?而且你起跳的地方还正对着场地的边界屏障,这不是要撞墙掉进环里被撕成碎片的节奏吗?

不过,既然是对着墙起跳的话……

不少监考员都已经意识到了陆铠真正的打算,空中的陆铠果然也不负众望,瞄准边界屏障发力一脚踏出,使自己飞往了与原先完全相反的方向。由于场地的边界屏障完全透明,只有几道散发红光的标记线可视,陆铠这一记空中反向二段跳的动作,看起来就跟凭空踹了脚空气似的。

陆铠为冲破这片绝望暗色耗尽体力做出的最后一搏,终于在此刻向所有人展现了它的全貌——那就是抓住剑影环被目标也就是他自己带到即将触边的瞬间起跳,然后借助边界屏障反身加速,从上空跃出【剑影·笼圄】的范围!

【剑影·笼圄】直径只有约五六米,只要不被客刃从半空截下,陆铠飞过足够距离落到环外应该不成问题。然而,就在平抛下落的陆铠即将脱离圆环范围的一瞬,地面上高速飞舞的无数剑影竟在霎时间里不留一丝痕迹地全部消失了。

伴着骤止的风声从剑影中重新现身,客刃不偏不倚地出现在了原先剑影环离边界最远的位置,也就是陆铠此时的正下方。与淡定抬头的客刃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人还飞在半空的陆铠一颗心登时就沉底了。

【剑技·升龙剑】!

客刃连人带剑腾空掠起,出手的赫然是一招斯达利特大陆九成习剑之人都练过的教科书级剑技。这招不仅在一般战斗中具有相当的泛用性,用于攻击空中的目标更是效果拔群,部分冒险者剑客当中甚至还流传着“遇事不决升龙剑”的说法。如此简单实用高人气的大众技能,正气剑法当然也不会忘记收录。这平淡无奇的一招在大陆最强的剑客手上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陆铠觉得自己马上就能领教到了。

如果身上还留有一点体力,陆铠无论如何也会再出一招【剑技·空裂】来试着变向闪躲一番。但他现在哪还有什么使用技能的力气,勉强将剑护于身前就已是极限了。

金石相击之声震耳欲聋,长剑与悼悔发生了今天这场考试(决斗)中最后也是最猛烈的一次碰撞。强烈的冲击不仅使陆铠的双臂被向两侧震开,还让他的身体也倒飞起了半米高度。而地面上的客刃不仅在承受同等力量的冲击后身形依旧稳如磐石,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手一剑补向了空中的陆铠。

浮空状态下胸门大开的陆铠自然无法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因此当他最终落地之时,圆盘上的宝石已是一片亮眼的血红。

考场计时定格在了四分四十二秒,今日最后一场准界律考试正式结束。待到以剑支地大口喘息的陆铠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体力重新起身时,另一边的客刃早已收起双剑走出了场地,并对观众席上的颜望做出了宣布结果的示意。

“两位辛苦了,客考官对考试的结果评定有何意向?”监考组代表颜望起身发话道。

“我没什么想说的,由你们决定好了。”←客刃。

该怎么决定陆铠的考试结果?

如果这场考试是在客刃启用正气之前结束,或许监考员们还会对这个问题产生不同的见解。但在观赏过客刃认真状态下的表演之后,考试的结果当然就不会再有任何悬念了。鉴于他最后一分钟里所展现出的压迫力过于强大,以至于在场不少身为正牌界律的监考员都产生了“就算把场上的陆铠换成自己,恐怕也难以比他坚持更久”的感觉。至于离之前说好的五分钟还差个十几秒,这种小事早就没人去在意了。

就在陆铠听到监考员们一致得出了自己考试通过的结论,长出口气准备上前领取自己的准界律资格证时,他却注意到自己的考官已经走向了考场的门外。

“前辈留步!”陆铠急忙把资格证的事暂时丢到一边快步追了上去,在门口叫住了客刃。

“嗯?”客刃停步转身道。

“我还有事想要拜托师兄,还请……”陆铠以不会被外人听到的音量说道,但客刃很快打断了他。

“拜托我?我为什么要答应?虽然你考试通过了,但你并在我手上坚持到五分钟吧。”←客刃。

见客刃的回答如此不留情面,陆铠也是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坚持道:“即使这样,我也还有件重要的事……”

“我没有听的义务。”客刃再次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好吧,那告辞。”得到如此不客气的回应,陆铠也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了。而且把准备给自己发资格证的颜望等人晾在一边太久也不好,有些不悦的陆铠留下一句礼貌性辞别后便转过了身。可谁知他才刚抬脚,客刃的声音就又从背后传来了。

“威扎拜旅馆306房。我明天下午三点前离开。”最后给陆铠抛下这句话,客刃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考场。

(3-16 Cl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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