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没想到，林少歌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车开回来了。
虽然她对车一点也不了解，但只看那白龙入水一样流畅的线条、精致的细节、考究的喷漆，也会知道它是豪车。
“……你有驾照？”
林少歌把手肘搁在车窗上，又恢复了从前那副风流不羁的纨绔模样，他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理所当然地回道：“没有。我没有身份证，哪来驾照。”
挽月深吸一口气：“建国都多少年了，你就这么黑着？”
林少歌挑挑眉，示意挽月上车。
挽月小心翼翼：“那你买车的时候怎么登记的？”
“你的名字。”
很好，高书远没交出的那一部分赃款可算是有着落了。
“等等，你哪来的钱！”
林少歌晃了晃手机，挽月伸头一看，被那一长串零闪瞎了眼睛。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动着得意的光：“你夫君何时被钱难倒过？若是不够用，只管告诉我。”
挽月倒吸一口凉气：“林少歌，今时不同往日，那绿林大盗可做不得了！现在满街都是摄像头，你要被拍的啊！行了行了，咱收拾收拾，准备跑路。”
“安心，只是卖了一点简单的技术罢了。”林少歌笑着摸她的脑袋。
“就是那些什么空间能啊量子啊反重力的？”
林少歌一本正经：“不是。只是玻璃工艺的改进和提高。”
“……”
“第一次看见玻璃，很喜欢，便花了些心思去看。”
挽月吁了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睡一觉醒来，世界就要步入科幻纪年了。”
少歌微微笑：“那些技术只会用来改装我们的车……对了，交易的时候，我的电脑进了水，送去修理了。”
“存满了空间量子重力能的那一台？”
“嗯。”
挽月呆呆地看着他：“少歌，你知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电脑坏了……”
……
在林少歌修理电脑两年后。
安装了空间涡轮反重力装置的汽车已经可以开上月球了。
关于这次突如其来的技术爆炸，公众普遍认为官方截获了外星人的秘密讯息。
这天，隔壁少女再一次到挽月家里混饭。
“那个日子快到了，我会把你们送入小界，算是这两年的饭钱。”少女微笑着夹起一块鱼肉。
挽月叹息：“不能救更多的人了吗？”
少女托着腮：“救你们两个已经要了我的命了。哦，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一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得抓紧去下一世。”
“我不太明白。”挽月说，“被你们两口子绕晕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明白。”少女吃饱喝足，拱手告辞。
挽月倚在少歌怀里，又叹了口气：“真希望她说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也许真不会发生吧？白天的她和夜里的她，所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少歌，你确定他们真的是什么大能，而不是一个人格分裂的病患？”
“也许？”
挽月再叹：“夜里掌控身体的那位，认为他的妻子为了救他而死，他耗尽神力逆转乾坤，回到过去，帮助过去的她摆脱厄运，平安地度过每一世。而白天掌控身体的这位，又说她的丈夫为她而死，她回到过去有他的时空，收集他的残留的魂念，试图复活他。而我们看到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一个是白天，一个是黑夜，近在咫尺却永不相见。听起来是一个很忧伤的故事。”
“嗯。”
“那到底哪一个说的才是真相呢？”
少歌终于伸了个懒腰，揽紧了她，漫不经心地说：“或许，一个来自失去了丈夫的时空，另一个来自失去了妻子的时空。他们在这里相遇了。挺好的。”
……
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最先被摧毁的是地球的另一面地表。
夜空被映照成了明亮的血红色，灭世大阵的炽热光束还没有抵达，但那恐怖的冲击波已先一步跨越了大洋。
少女如约而至，她召出一只透明的黑球，把挽月和少歌装了进去。
黑球浮上了高空，挽月什么也不敢想，只怔怔地望着逐渐破碎的山河。她看见赤红的夜空之下，巨大的摩天轮最先倾倒。过山车的钢铁支架在这道冲击波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黑球继续上升，挽月看见一圈火线奔腾而来。临月的那一面，大洋中的水汽已被蒸发一空，在火线的地方，海水形成了一面断崖。
无数飞行器腾空而起，但它们无法抵御此刻的气体温度，先是变得红炽，然后像一页迅速燃烧殆尽的纸，只留下一线黑烬、一缕黑烟。
很快，地球自转一圈，变成了一只大火球。入目只有无边的火海。
挽月想要伏在少歌的怀里大哭一场，但她知道不能。
从此，她不会再脆弱了。
火海越来越远。
银白的光盘越来越近。
穿过空间能量流之后，真正的月球向他们敞开了怀抱。
“玉蟾宫，我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