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往里走了多久,陈巷最终停在了紧闭的两扇锈红色木门前,那门虽因潮湿许久而蚀烂掉落了几块,门身依旧是通体的红色,这时说来那红倒不像是铺在表层的漆料,反是木材本身之色。在木门的斜右上方悬挂着一个成人手掌大小的铜铃,不过这铜铃很是不同寻常。它并非是中规中矩的将铃周身熔上异兽的图纹,其铃身就是异兽的形状,让人不寒而栗。
陈巷交手垂于身后,抬头看了下那铜铃,声音辨不出起伏:
“我回来了,蒲牢。”
那兽铃顿时震响了起来,刚刚还闭着的眼睁了开来,两眼珠子转动的和个活物一样。蒲牢眼从陈巷和宋锡林身上略过,打量了几眼安一。安一到现在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倒是没被吓退,两眼也直愣愣地盯着蒲牢看。
“都回来了么……小祖宗,二爷……安小姐也回来了。”
蒲牢的声音微颤,不过,好像是激动的。安一发疑,这名蒲牢的铜铃认识自己似的。而且细细想来,蒲牢不是龙之子嘛!也难怪把它用作铜铃了,驱邪倒算不上,不过怪闻曰:龙生九子,其一蒲牢,性好鸣。所以凡钟欲令声大音,便用蒲牢。专声独远,响入云霄。
安一很要紧的把这些关于蒲牢的知识告诉陈巷和宋锡林,美滋滋的等待着认同和惊讶,结果宋锡林插了句:
“蒲牢是可传声也很胆小,但它的身份在那,仍旧能驱赶一定的邪祟。小娃娃你说的大都算对,但你还是学识不精,错漏了很重要的一点。”
宋锡林一副我很了不起,我知道比你多很多的样子,可他那一直在来回打转的眼睛出卖了自己。这分明就是希望安一很崇拜的看向他,再满怀尊敬的“求师”,借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不过没等安一问话调侃他,陈巷便言:
“虽然人们借蒲牢制洪钟,但世人大多只想到利用它性好鸣的特点。蒲牢是水兽,居住在海边,再胆小他也是排行第四的龙子,要让它本尊能寄宿钟体,首先就要满足环境,比如水的阴湿之气。”
安一听着听着,一回味便觉不对劲:
“这钟寄宿着真的蒲牢?”
“是蒲牢的魂魄,非真正意义上的本尊,不过这魂魄与本尊相连,可生共鸣。”
这下安一的注意力成功地从蒲牢认不认识她转为了这钟上是不是本尊,果然,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好转移。
在他们谈论的间隙,蒲牢已然开了门。陈巷见此也不再多言,跨过半米高的门槛便走了进去,安一但是看着那门槛便心感费力,正在她琢磨要不要开口之际,一阵力抓着她衣领子,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又让她安稳地着陆在了门槛内侧。其实不用回头,光用脚想想也能知道,肯定是宋锡林干的。本是心存感激想回首道谢的,谁知宋锡林又如上次一般很欠的来了句:
“啧啧,矮成这样,好可怜哟一小东西。”
“那也比你这瘦竹竿子强。”
“好你这小娃娃,我好心好意帮你反成我的不是了,连句谢谢都没的么。”
“那我还真谢谢您抬爱了,受不起啊。”
宋锡林气呼呼地疾步超过了安一,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着:
“个没良心的,还不如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