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又是头痛欲裂,看来这酒暂时不能再喝了,陆传景坐在床上,揉着两边的太阳穴想。
文玲早上被如烟叫去,帮陆夫人准备陆家每年一次的寺庙还愿之行所需之物了,她安排宝笙和青笙两姐妹留候服侍陆传景。这两姐妹才是豆蔻之年,平时帮着文玲打理陆传景房里的大小事情,因此也算是熟门熟路。但两人都是比较文弱少言,做事倒也踏实。
两人看到陆传景醒了,一个端着洗脸水,一个端着八珍醒酒汤走上前去,宝笙柔柔说道:“二少爷,您醒了,您是先洗漱还是先把汤喝了?”
陆传景看着他们俩,问道:“文玲呢?”
青笙答道:“文玲姐姐一大早就被叫到夫人那里,帮忙准备进庙还愿的东西了。”
“行了,你们把东西都放下吧,我自己来,你们去给我弄点早饭来,要清淡口的。”陆传景下了床,一边穿衣一边说。
宝笙和青笙相互对看一眼,将手里的物件放到该放的地方,说了句“少爷,我们下去了”,就去厨房准备早饭了。
陆传景粗略地洗了把脸,拿着毛巾走出房间,今天的阳光依旧晴好,没有风但是凉凉的舒服。院子应该早上撒过水,湿漉漉的。淡淡的桂花香味飘过来,让人心情大好。陆传景看到院子里,开得有些拥簇的木绣球,清新的绿色,像绒绒的绿色毛球。陆传景想起那天早上,那个在院中修剪花枝的娇俏身影,她现在在干什么呢?病好了吗?
筱揽月昨天经过吴婶细致的照顾,又喝了一大碗姜汤,出了一身的汗,今早醒来感觉病好了大半,精神也爽利了许多。她早早地起来,将捂了一晚上的被子晒到院子里,又将屋子收拾了一番,此时正坐在屋子里帮吴婶描着花样。不一会儿,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就出现在了鞋底上。
吴婶本来考虑到她病还未好,不让她干。她执意要帮忙,吴婶才交给她这些活,她又看到吴婶房里准备刺绣的拿来做枕头的素布,也硬要帮吴婶描刺绣的花样。
此时,她将整块布铺开在桌上,细细画着君子兰。阳光打进屋子里,正照在筱揽月的身上,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金光。陆传景闲来无事,走到后院里,就看到门大敞着的房内,筱揽月趴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他全然不顾周围,慢慢走到房内,长长的身影将阳光覆盖,与筱揽月的身影重叠。
筱揽月正集中精神画着,突然感觉视线变暗,她抬起头就看到陆传景站在身边,正俯身看着她画的君子兰。筱揽月又吓了一跳,手上的羊毫毛笔差点掉在布上,但她马上稳住心神,快速侧身站到一边,稍稍低下头叫了一声:“二少爷。”
陆传景却丝毫未动,眼睛仍盯着那还未画完的君子兰。只听他悠悠说道:“这是你画的?”
“是。”
“画的是什么?”
“是君子兰。”
“是吗?我看着怎么不像呢?”谁说不像,明明画得十分逼真传神。
“是用作刺绣用的花样子,就大体有个形状就好。”筱揽月听从吴婶的劝慰,收敛了性子。
陆传景终于起身,侧脸看向乖乖站在一旁的筱揽月:“跟谁学的?”
“小时候看邻居阿婆画过,就有样学样。”
陆传景想,看来小小惩罚一下还是有用的。“你病好了?”
筱揽月听到陆传景提起她的病,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答:“多谢少爷关心,病已经好很多了。”
陆传景不由得又走近她一些,筱揽月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马向后倒退,始终维持着一个疏远的距离。
陆传景有些郁闷,说道:“既然病好了,本少爷就安排你一个任务,你给本少爷画一枝梅花,做成荷包明天给我。”
筱揽月瞪着两只大眼睛,又抬起头看着陆传景,两只手指狠狠地捻着衣袖。陆传景分明从这两只眼中看到了隐忍的愤怒,果然,她还是那个她。
“怎么?不服从?”
筱揽月垂下眼帘,喘了两口气说道:“是,二少爷。”
陆传景分明感觉她满身的不服气,却硬生生地压着怒火,他扯开嘴微笑,看看外面的阳光,说道:“好!明天早上我等你。”
对筱揽月的态度,陆传景很受用,他还是可以压服这个倔强的丫头的嘛,陆传景踏着阳光,走出了房间。
筱揽月看着那个得意的背影,发出一声恨恨的“呸,无赖!”。转头看着那块素白的布,布上还有未画完的君子兰,她顺手扯过白布,将它扔到了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