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事情是因他而起,不过他一个大少爷掺和进来,是觉得姐妹之间闹得还不够僵?
白芷不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受欺负的,这宅子里本就没什么秘密,只是实在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她与济慈还要做很久很久的堂姐妹。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挨了一巴掌,她不是也被禁足了。”白芷面色淡然随口一说好似她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其实她并不是什么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的主儿,先前济慈来闹了一通紧接着凤娇就病了,现在连送菜的小厮都知道了,便是凤娇和三房的人都不说什么,她大伯父也不会轻饶了济慈,她又何必去踩上那一脚。
“我让他们给你的书房换一套红榉木的家什,另让人做了一套花梨木的给你做陪嫁。”白芷父母双亡,原都该是父母的事情全都落在她的这个便宜哥哥身上。
久久得不到白芷的回应,苏北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都已经习惯了。打量一圈,从床几上摞着的一沓话本子里随手拿了一本,顺手提了个圆凳坐到窗边看书去了。
白芷与苏北望的相处方式,很多人都觉得不妥,济秀说过济萍问过老太太也管过,琥珀更是不止一次的在她耳边念叨着,终归不能让她改变分毫,索性便没人管了,毕竟连苏北望本人都没说什么。
过了一阵儿,白芷玩腻了那茶杯,索性合衣在旁边的美人榻上睡了个午觉。至于男女大防,兄妹两个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还真没人提过。
白芷睡醒时看了一眼,那人还在,去后院解手回来人便不在了。
拿过他看的那本书,大约看了三分之一的样子还折了角做记号,耳边忽然就回响起那日孟文柏的话“在舅兄那里看了几本书,学到了不少。”
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这二十多岁不近女色的大哥在书房里关上门一本正经的看话本,莫不是有龙阳之好?下次见到孟文柏,与他好好说说离自家大哥远一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再见到苏北望时,白芷心中感情复杂,看着他脑海里涌现了无数他与另一男子爱而不得各自痛苦的桥段。
白芷很少这样看着他,平日里拿正眼瞧他都屈指可数。如今这般感情复杂的看着他,倒让苏北望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正事在前,苏北望也没做什么反应,反而恭恭敬敬的与长辈说话:“祖母,伯父,孟家的人已经到了,我看是不是也得把妹妹的嫁妆准备起来了。”
白家大老爷浓眉大眼国字脸,年约四旬正值壮年,大抵是因着年轻时从过军,眉宇间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睿智与沉稳。心里还想着满足济慈的意愿,便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她们姐妹六个从小都是一样的待遇,等济慈出嫁了,后面几个比照着差不多的就是了,不会亏待白芷的。”
坐在老太太身边的白芷心头又为她大哥掬上一把同情泪,求爱不成又被逼婚。她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凑过去跟老太太说话,倒丝毫没觉得大老爷和苏北望站着她坐着有什么不妥。
苏北望像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又恭敬地说到:“南海那边有几个铺子,我觉得还能拿得出手,不若给了妹妹做嫁妆。”南海富庶,盛产鱼肉贝类,附近岛民有些仍有以物易物的习俗,相对来说钱也好赚。
最主要的是南海在越州,孟文柏的父亲正是越州知州,日后就是白芷嫁过去也能有点依仗。
“都说了不会亏待白芷的,等济慈嫁了再筹备不迟,前面不是还有济秀吗?”大老爷此时好似有些愠怒,把手背到身后透出些许长辈的威严,脸上浮起一丝愤怒。
白芷心中明白他是笃定了苏北望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说出济慈的所作所为,打算强压了。
平日里长辈议事是不带白芷的,今日苏北望把她唤来,一则师出有名,二则他觉得白三姑娘并不是个不分好歹的。
白芷当下心思一转,有人为她出头,这情她不领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不如来个来个以退为进。
她施施然站起身,对着老太太,大老爷各施一礼,说道:“祖母,伯父,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四妹妹那边还病着,我不放心得回去瞧瞧。”
老太太眼明心静,此时倒很配合的问道:“四丫头怎的病了,严不严重,可请了郎中?”
白芷假装没看见大老爷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怯生生的往他那看了一眼,小声说:“事情的经过大伯母该是知道的,孙女便不多说了。”
这倒不是白芷不把老太太的身子骨当回事,想她白三姑娘可是老太太亲手调教出来的,除了贴身丫头樱桃,她算是最了解自家老太太的人了,白家大宅里上上下下的事还真没有老太太看不透的。
“你们这些孩子啊,总觉得我人老了不禁事,什么事都想瞒住我。也罢,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当不知道便是了,谁还能嫌自家孩子孝顺呢!”这是老太太的原话。
相对而言,老太太也是最了解白芷的人。孙女做戏,她自然乐意配合,左右不过是白家的产业,在哪个孙女手里,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人有远近亲疏,纵然平日里看似一碗水端平,在她心里济慈也是比不过白芷的。
大老爷却不一样,该是掌权人惯有的自负,平日里并不在意内宅琐事,于白芷这个侄女并没有太多接触。听自己太太提起她时多是夸赞,如今看来倒似济慈所说的甚是狡猾。
当着老太太与苏北望,又不能发作白芷,只能同意将那南海的商铺让白芷挑两间,堵上她的嘴。
苏北望见好就收,铺子既然已经拿到了也不装傻了,跟樱桃讨了一杯茶奉与白大老爷。
“我看苗疆那边的事可以暂时等等,伯父这几日还是不要出门了。”不等大老爷询问,他又接着说:“侄儿见伯父如此忧心大姐姐的婚事,便让人去寻了豫州有名的媒婆,明日该陆续抵达了。”苏北望是比济慈小上几个月的,也是称她大姐姐。
“我们白家产业遍布天下,如若豫州不行,那其他地方也能试试,总能为大姐姐找到如意郎君!”
见众人聊到这个话题,白芷自然是不会参与的,她想着若是以济慈的性子,知道心上人亲自为她找媒婆催她出门子,怕是要气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