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冲着月亮拉拉勾
沈芮芮朦朦胧胧的有了点意识:嗯?为啥今天闹钟没响啊?
瞬间睁眼:我去!闹钟没响!糟了糟了,要晚了要晚了,不一定能不能赶得上徐景旭去教室了。沈芮芮翻身下床,火速穿好衣服,刚想把桌上的书本塞到书包里,突然发现……
桌子上的书好像有点多。
诶?好像昨天已经放假了?对哦……
不等多想,一下子倒在床上又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快十一点多了。
放假第一天,爸爸妈妈很贴心地没有叫她起床,忙忙活活在学校上自习上到了年二十九,过年这几天还是要放松一下的。
“过刚易折呀……”沈芮芮在床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一推开卧室的门,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沈芮芮走到厨房里,妈妈正在炒着菜,加上半碗水,沈妈妈回头,笑道:“哟,还知道起床呢?”
沈芮芮咧嘴笑道:“今天你们没叫我起床,我当然要多睡会儿。”
沈妈妈嗤笑一声:“不是没叫,你爸去叫你了。睡得和头小猪一样,打着小呼噜,叫都没叫醒你。”沈芮芮一下子尴尬在了原地,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我……我打呼了?”
……
“啊!你寻思呢??”徐妈妈满脸愤慨,“你和你爸爸,打的一个比一个响!谁睡得着啊!?”
“孩儿他妈,你得理解。旭旭学习累了这么久,这个……打打呼噜也是可以理解的。”徐爸爸干咳两声解释道。徐妈妈瞪他一眼:“这几天你上班可不累得慌,你打什么呼噜呢?”
“我,我已经是养成习惯了……”徐爸爸赔笑。
“今天你俩做饭,我歇会儿去!”徐妈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还是佯装生气,“一天天的就知道睡觉。”徐景旭和爸爸大眼瞪小眼,良久才说道:“咱俩……是不是上套了?”
徐爸爸脸色一整:“你这是什么话,啊?妈妈每天那么累,帮她分担一些家务不是应该的嘛?什么上套不上套的。我告诉你,你多跟我学着点儿,今天哪怕妈妈不说,我也是要帮她做饭打扫的。”
“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去。”徐景旭低着头溜进了厨房。
“还有,这过年扫屋,都是我跟你妈干的,你这放假了,也得帮帮忙昂。”徐爸爸跟着向厨房走去,“下午把西边的玻璃擦了。”
年三十儿这天,早餐和午餐总是相对简单,而家里也总是下午很早就开始收拾。北方的年夜饭总是很简单——水饺。任何一个重大的日子里,总不能少了它的存在。
“旭旭,你姐前几天来家一趟,给你送来了一个新年礼物,放在你屋桌抽屉里了。你去看看。”徐妈妈擦擦嘴,“过了年就得最后鼓鼓劲了,马上一模了对吧?”
“嗯,正式开学后一周就考。”徐景旭点点头。
“去看看吧。这几天好好放松几天,过完年再开始学也不迟。”徐爸爸补充道,“张弛有度。”
站起身来,去自己房间里看看姐姐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礼物。
嘿,还有点小激动。往年都没有礼物,今年怎么突然来了个新……年……礼……物……
想到后面四个字的时候徐景旭正巧拉开了抽屉,兴奋和期待的心情一下子当然无存。讲道理刚刚自己已经做好被惊喜充斥的准备了,谁知道……
抽屉里,崭新的数学和理综的《天利38套》摆放的整整齐齐。徐景旭翻了翻,下面还有两个新本子,翻开封面——错题本。
得,倒是给我配的齐全。徐景旭腹诽。
“我觉得我姐希望我过年这几天也要学得昏天黑地。”徐景旭从屋里出来,脸上是将“微笑”这个表情背后蕴含的无语诠释到淋漓尽致的笑容。
徐爸爸徐妈妈两人捂着嘴偷笑。徐景旭不由得为之气结,眼珠儿一转,问道:“我小外甥生日啥时候?”徐妈妈想了想:“还早呢吧?淘淘是暑假那会儿,七月份我记得是。”
徐景旭点点头,眼中露出凶光:“好的,俗话说‘三岁看老’,淘淘不能落下,我现在就去把我存的零花钱都拿出来,再攒一段时间,就给他买生日礼物。”
“你要给他买啥?”徐爸爸好奇地问道。
“《小学奥林匹克竞赛习题集》!”徐景旭恶狠狠地说道。
……
每年除夕夜这会儿,从高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沈芮芮总喜欢在房间里透过窗子看过年的月亮。
“芮芮,出来看春晚了!”沈爸爸推门进来,看到望着月亮一脸呆相的沈芮芮。
“诶,我再过一会儿就出去。”沈芮芮回过神来。
沈爸爸无奈地摇摇头:“好,也不知道这一年年的月亮有啥好看的。”
沈芮芮吐了吐舌头。
每到过年,家长们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回复着手机上领导、朋友发来的拜年短信。初中、高中的孩子们也拿着或智能或非智能的手机,在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给好朋友发去新年的祝福。
对徐景旭来说,“群发”这种东西固然是便利、快捷,但总给人一种“不想多花心思”的负面感觉,因此某些重要的人是要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拜年的,比如欧梧为,比如季林、熊昌昊,又比如……
“喂!”沈芮芮满脸欣喜地接起电话,“过年好死学理的!”
“你看你要拜年你就好好拜年。”徐景旭皱起眉头,语气颇为不满,“大过年的说那个字不吉利。”
“嘿嘿,这不是叫习惯了嘛。怎么样,你晚上饭吃了吗?”沈芮芮问道。
徐景旭呼出了一口哈气,在家里的天井里踱着步子:“还没,等着晚点儿一边看春晚一边吃。”
“哎嘿,那我祝你吃到那个包着钱的大饺子!来年发大财,然后请我吃饭!”沈芮芮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徐景旭莞尔,尴尬道:“你忘了我去年跟你说我差点把那枚硬币吞下去的事情了。”
“哦,哈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沈芮芮托着腮傻乐,调笑道,“难不成还有阴影了?”
“用欧梧为的话来说,是我现在吃饭都变娘了——丝毫不敢张大口吃。”徐景旭脑门一脸黑线。
“时间过得好快啊,马上我们就要高考了。”沈芮芮读“我们”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咻——咚!
徐景旭仰头看去,天上炸开了一朵烟花。每年春晚开始的时候,总会有人放一束烟花。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但又像是没过多久一样。”徐景旭喃喃道,“有些东西总是不会变。”
沈芮芮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徐景旭,你上了大学还会每年都给我打电话拜年吗?”
城区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星星了,只有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上。但这天,沈芮芮看到了几点非常“隐秘”的闪光,在漆黑的夜空里一闪,一闪。
只是徐景旭这沉默时间有点久了。沈芮芮心里想着,已经沉默了三秒了,四秒、五秒、六秒……
“当然会啊。”徐景旭的声音终究是从听筒那边传过来了。
“不许骗我。”沈芮芮道,“拉勾!”她向着月亮伸出了小拇指。
徐景旭一愣:“这……这怎么拉?我又没在你跟前。”
“冲着月亮。”
男孩儿被逗笑了,清了清嗓子,整了整羽绒服,像是在参加一个多么庄严的仪式一样。
女孩儿也站起来,推开窗户,一阵寒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