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上了那个破败的院落,也爱上了那个瘦小的人。
纵使被父王如何责罚,他都还是如旧溜出去看她。
如此这样很多年,他长成了翩翩少年,她也越发娇俏,如同初绽的花蕾。他盘算着,自己比她年长四岁,还不过两年自己就可成亲了,可她却才十一岁,要怎么说服母妃和父王允许他先把她接进凌王府呢?
他便一直这么苦恼着,想了好久,没有找到解决之法,倒是等来了噩耗。
他的父王战死在边疆,母妃哭了几天几夜,他的弟弟也是跟在自己身后不时抹着眼泪。
接下来,便是宓家的接二连三打压,多年的恩怨瞬间爆发,他们招招都是在置凌王府于死地。
那个夜里,他最后一次去了那个院子,依旧是冬天,却下了厚厚的雪,院子里只有屋内昏暗的灯光映出一点点光亮,他坐在墙头,犹豫不决,想去敲她的门,告诉她自己是谁,有多爱慕她。告诉她自己要上战场了,让她等自己回来,然后他就把她接进王府去,让谁也不敢再去欺负她。
可他却不能。如果自己回不来了呢?难道要她守一辈子活寡吗?
他就这样坐在那里,双手已冻得毫无知觉,可他却顾不上,只在心中反复挣扎。
“你来了。”轻甜的女声仿佛甘露滴在他心间,他茫然的看着下面,她果真站在那里,仰着头看向他这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宓嫣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那里依稀有个人影,一直是,从几年前开始,他不时就会出现,宽大斗篷遮去面容,可她却知道他没有恶意。
“你知道?”南夜沉压低声音,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有可能这就是诀别了吧。
“知道啊,一直都知道。最开始还以为是别的院子的人捉弄我呢。后来才发现你和他们不一样。”宓嫣笑着说,“太冷了,下来吧。”她向他伸出手想扶他下来。
南夜沉心中想着自己该走了,不能再继续了,却鬼使神差握住那只手,轻轻一跳,到了她面前。
她的手很软,他几乎不敢用力碰,却又在落地之后又舍不得放开。
“以后别在那里了,”宓嫣还太小,不懂他不放开自己手的含义,只以为他手冷,想握着自己取暖。“太冷了,我这院子没人来,只有一个侍女,也是跟我极好的,不会告诉别人的。起码进屋喝杯热茶。”
“你知道我是谁?”南夜沉问道,他多希望她能知道。
“不知道。只是觉得一个看了我几年的人,应该是……朋友吧。”宓嫣垂下头,“可是我一直没有朋友。”
“嫣儿那么好,以后会有很多朋友的,但我是第一个。”南夜沉脸藏在斗篷后,这一切太过梦幻,却又太不是时机。
“好。”她笑了,本就美丽的脸有了不一样的光彩,照进南夜沉心里,驱散他所有的黑暗。
“可是我要走了。”他掐算了时间,王府局势一时一变,他不敢耽搁,再不舍也不敢。
“那你还会来吗?”宓嫣落寞的看着他。
“如果我活着,就一定会。”南夜沉放开她的手,下定什么决心般。终于展开双臂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