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盏敲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诸多脚步声在耳畔响起,离自己越来越近,江如画眉目紧缩紧张不已。
阎王殿吗……
脚步声最后落下,许久未见过光明,眼前一片白光,看不清面前的美妇人,只能大概看清轮廓和颜色,她想抬手拂去眼前的白雾,一抬手臂却扯痛了身体“嘶……”
浑身都是撕裂的疼痛,怎么会?她明明是被凤紫鸢趁着重伤一剑毙命,哪里来这么多鞭伤?
“如画,是娘。”
陌生的声音入耳,江如画一怔,努力的瞪眼想看清眼前的人。
如画?
娘?
凤白羽的爹娘,在她八九岁时就死在了战场上,记忆中只有模糊的影子。
她哪里来的娘?
“别动,暮儿刚给你上的药。”
那女人的声音又响起,一双温热的手轻拍着她的手。
江如画努力适应着光线,去打量着这个女人。
即使还是看不太清,但比刚才已经是好多了,她眨了眨眼。
面前的女人五官不算很倾城,甚至泛起了皱纹,但那一身高贵优雅的气质,却能让人直接忽略她略微苍老的面容。
好生端庄的妇人,哪怕是跟宫中诸多规矩练就出来的娘娘也不差半分,反而更多了一分凌厉。
江如画心中暗暗思量。
“如画,娘清楚你是府里最乖巧听话的孩子,你不会去做那等下贱事来,你和娘说。”
下贱事?什么事?
江如画有些不明所以,刚想张口说话,结果嗓子一片火辣辣的疼,发不出一个音节。
“先喝点水。”
美妇人像是懂了她的意思,轻轻将她扶起来,一旁的小丫头赶紧去倒了一杯清水给她。
顾不得胳膊上疼得作痒的伤口,抢过杯子,直接就往嘴中倒。
温热的水流淌过喉咙,如同干旱的土地迎接着一场大雨。
“你是何……”人字还未出口,江如画眼前一花,脑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都是她从前未有过的。
玉麟国江将军的三女儿,江府的嫡出小姐,年芳十四,名唤江氏如画,眼前这位端庄妇人便是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
正如江夫人所说,从小乖巧听话,琴棋书画学的不错,就是没什么胆子。
这么一个胆小的小丫头,收到了一直爱慕的三皇子的信,要在国寺相约。
正丰玉麟国的节日,护国寺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小丫头心中只有情郎,冲上去表明心意却被一群纨绔子弟戏弄。
还被也爱慕三皇子的玉盈郡主当街鞭打,以至于伤势过重身亡。
然后,她凤白羽就莫名其妙顶替了那个小可怜。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那一双凤眸璀璨夺目,从中折射出的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蕴含了太多希望,激动。
她只是呆呆的盯着窗外射出来的刺眼阳光,甚至带上了一丝癫狂。
江夫人皱了皱眉“如画,怎么了?”
江如画咽下一口清水,哑着嗓子“娘。”
一声娘,抵过千言万语。江夫人眼眶都有些湿润“如画,别怕,娘在呢,还疼吗。”
和她的亲生母亲,先凤王妃好像,一样的温柔。
眼眶微润,自从她十二岁随军征战从未掉过的眼泪,在这一刻迷了眼睛,透过水雾望向那个女人,再透过她望向另外一个人。
她低低的在心底轻唤:母妃。
“不疼了,娘。”
江夫人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可女儿就在眼前,眼眶含泪痴痴的望着自己,她心里疼得不是一点半点。
“如画,别哭,你若是恨,娘现在就进宫去跟皇后娘娘请安向玉盈郡主讨个公道。”
江如画心中叹了口气。
可江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声音低低的“可如画再等等,下个月你父亲就回来了,你父亲一定会求皇上给你做主的。”
好聪慧的女子!江如画心中赞赏,这个时候跟皇后说,皇后也只会偏袒玉盈郡主用女儿家小打小闹的借口翻过去,可江如画的命,却是实打实的被害死了。可等到她爹回来求皇上做主,玉盈郡主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承了她的身体,自然要报她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