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萧杨摇了摇头，伸手去取桌上的茶杯，自己大半天没喝水了，总得好好地润润喉。
但当他手刚摸到茶杯口边时，身旁那个安详平静的老人立即睁开双眼。
一只金黄，一只橙色。金色的左眼中瞳内小眸已经变成了一朵精美四瓣梅花，橙色右眼中也是四个锥形紫色小块。
此双瞳一出，一股不小的压力在空气中弥漫而开。
吴萧杨的泯杀瞳在那种奇特的力量影响下不自主地浮现，不是迫于压力，而是出于泯杀瞳之间的特殊联系，当精神力修为更高一方开瞳时，他精神力特别指向的吴家族人就会强行开启泯杀瞳作为呼应。
吴萧杨毫不在意，他认定吴镇海只不过是在日常试探他。
于是淡定移过茶杯，拉开自己这边的暗屉，找到防潮的土纸包，轻轻折开压好的几层纸，露出了其中发着清新香气的茶叶。
“吴家穷了啊……竟然让我一个主人家喝镇海雪针？我走之前的那包天山雪针咧？”吴萧杨捏了一片放鼻子下一闻，就直皱眉，并表现得一脸嫌弃。
吴镇海不回话，只是仔细打量着吴萧杨的双眼。
“怎么还是四血锥形态？”这让吴镇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小子，你千象呢?”
“千象?那是什么?”吴萧杨翻了翻白眼，捏起一小份茶叶放进杯子里，“吴林！开水！”
“你直接开水？这茶艺难道要我重新教你一遍吗?”吴镇海抿了一口他那杯已经泡好的茶。
“我又不给别人泡！自家与长辈独处时，直接要开水不符家教，要不然，我凉白开也行。”吴萧杨冷哼一声，看着吴林拿着刚灌好开水的热水瓶进来。
“放着，让他自己来！”吴镇海见吴林准备帮吴萧杨倒水，立刻打断，“等下出去关上门，守好，我和你大少爷有话说！”
“是！”吴林按照吩咐，把水瓶给了吴萧杨，就倒退着出去了。
“嘎吱”
“呼！”伴着古老木门合上的嘎吱声，吴萧杨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茶水，哪怕它根本没泡开。
“喝了茶，就好好回答我问题！”吴镇海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吴萧杨，直盯着他起鸡皮疙瘩。
“问吧问吧。”
“你千象呢？”
“什么？”吴萧杨含着一口茶半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表示自己不懂。
“你不懂，我就从头教！”吴镇海没有表现出任何气愤，只是缓缓开始讲述，“泯杀瞳始发于黄泉尽头，经由黄泉进入人世，自开启之时就带着可怕的杀伐之气，初时为血红之色，也只有一个泯杀子，随时间增长，自身精神力强化，其中杀气被吸出凝成新的泯杀子，非战神一脉的吴家人能凝成四个泯杀子已经是奇迹了，并且瞳色也只是谈红色，如果是橙色瞳底……”
吴镇海话到这里特地停了一下，观察吴萧杨的反应。
“继续啊！别停！”吴萧杨拿起茶杯大摇大摆地在正堂中来回走动。
“血凝为种，本体为壤。杀气为养，九转成花。彼岸千里，万花万象。化为吾瞳！现世身通！”吴镇海冷眼看着吴晓杨，“你的杀气已经凝成了彼岸花，所以瞳底是橙色，但如果你的彼岸花现，瞳底应该是变成金色才对，所以……千象呢？”
“不知道！”吴萧杨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向远离吴镇海的墙壁走去，似乎想好好打量墙上挂着的精致木雕，大体记得见什么“麒麟献花”，也就是威严的神兽麒麟口衔着一朵花芯奇长的妖邪花朵。
“你不用和我装什么，是失控了吧？凭你自身的精神力压制不了它，那三十万人恐怕也是……”
吴萧杨听到这时，脸上血色尽失，他知道吴镇海一定会和他说这些，但当听到这些时，还是会不断回想起，那时几近疯狂的杀戮。
“是他杀的，但我没有资格说出与我无关。”吴萧杨缓坐回位置上，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问，“有办法解决他吗?”
吴镇海摇了摇头，走到吴萧杨身边安慰性地拍了拍他肩。
“必须要解决！不然下次你的千象出现时，说不定全身的气都会被‘他’耗尽！为今之计，看来要去找胥家了……”
吴萧杨听到这两个字时，全身颤抖了一下，“你……没必要……我应该可以自己压制‘他’。”
“你不要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他们胥家原本就是我们吴家的附属家族，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吴家！”吴镇海叹了一口气，吴萧杨还是那个吴萧杨，当年的看管不严才会导致他现在对实施胥家宿命的抵制。
“一定有别的办法，老爸当年是怎么成功的？”吴萧杨橙色双瞳死死盯着吴镇海的眼睛，试图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希望，但……
“是用胥家二小姐的鲜血…”吴镇海的瞳色黯然了，起身在正堂中缓缓走动，“胥家是吴家的附属家族之一，也是对吴家而言最重要的，没有之一。他们的血可以沟通黄泉，切断彼岸花与千象的联系，以此消除寄生在精神中的负面瞳灵……”
“你要我亲手……杀了她？”吴萧杨神情有些不对，双瞳中橙色正在逐步变浅，金黄之中紫色泯杀子消失，两朵八瓣莲花绽放，肉眼可见的红色杀气弥漫全身。
“老爷子！收了你千象……我共鸣……”吴萧杨的话再没了下文，因为那杀气如同一个茧般将他包裹。
“还好……在家里失控，不丢人。”吴镇海走到墙角，身前的红木桌上青色纹现的瓷瓶中，一朵奇异的红色四瓣花竟从瓶底长到瓶口位置，足有大半个瓶身长度的金色花芯垂在半空中。
“呼！”杀气在下一秒就被那奇花吸引过去，被其花芯吸收。整朵花如同沐浴在血水中，花瓣都有种渗出血来的感觉。
仅在一分钟内，原本浓重的杀气就被吸收完毕，吴萧杨已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他的双眼也恢复成正常的黑色。
“只能是缓兵之计了……”吴镇海走到木门，一把推开，“小林，带你大少爷回房间！”
吴镇海目送着吴萧杨被扶出去，就又一次走到花瓶前，望着那沐血奇花，痴痴地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