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且听好,如若再像这般慌乱,朕定斩不赦!”北堂墨挥剑高声喝斥,骚乱立止。
“粮草烧尽也是极好,明日破釜沉舟,必要拿下此役,如若输了,何来性命管自身口舌。”
烧掉粮草,不留后路,确是一条好计谋,北堂墨自是足够狠辣,亲断后路以诱敌进攻,此举只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刻沈尉迟与完颜涛相互生疑,均以为火烧粮草乃对方所为,自是乐在其中,以为胜券在握,实则已入阵局。
沈尉迟奔向营帐,意欲“护驾”,未料却见此情景。三言两语便已稳定大局,自己许是小瞧了这皇帝。
“将军,此番光景,恐怕要提前动手。”身旁死士急急提醒,有些乱了方寸。
沈尉迟沉思片刻,终是下令,“今晚擒君。”所有身家性命均压于此事,成败在此一举。
厮杀前最后一宴,众将已列,沈尉迟也排在末端。
“多日以来,诸位很是辛苦。待明日功成,凯旋而归,均有封赏。”北堂墨举杯助兴,带有凛然之气。
将领仰头饮尽残酒,也有视死如归之志。
“皇上所言,字字铿锵,只是,未免太过自信。”沈尉迟站起身来,悠悠走至营帐正中,神色很是得意。
“沈将军,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也是你可说的?”裘云起出言提醒,如若他此刻收手,倒也不算无可救药。
沈尉迟猛然转身,手指裘云起,大声叫嚷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夫披挂上阵之时,你不过一乳臭未干之子。”裘云起年纪尚轻,却已功成名就,位列诸多将帅之上,着实叫人眼红。
“裘将军战功赫赫,位居此位,除去沈舅父,还有何人有异?”北堂墨冷冷开口,此声舅父,已含亲情,只是,威慑之意并未减轻。众人默然,终是不敢言语。
“老夫也曾立功无数,为何处处打压?贬我至此!”沈尉迟心中怨气极大,出言更加不逊,何为皇权,他已然不顾。
“为何?”北堂墨嗤笑,“舅父不知为何?那朕今日便说与,沈将军。”
北堂墨拔剑而起,亦是走了过来。每近一寸,沈尉迟笑得越诡异。“独揽大权,收买人心,此罪一也:滥用王法,中饱私囊,此罪二也:欲壑难填,意图谋反,此罪三也。三罪齐发,当斩也。”言毕,剑已抵在沈尉迟脖颈,稍微挥动,便可削首。
“皇上此刻还有气力拿剑胁迫,也是好耐力。那酒中之引已开始催化你体中另一毒药,片刻,便可肠穿肚烂。”沈尉迟笑得狂妄,自认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声令下,沈府死士已将营帐团团围住。“皇上可要长上一双翅膀,否则,今日江山,必得易主。”
“诸位将领若能弃暗投明,老夫今后自当重用,若要冥顽不灵,休怪老夫不念旧情。”沈尉迟出言提醒,恍若已得权势。
“沈将军,你的性命握于朕手,如今言多,当真不惧?”北堂墨依旧轻笑,没有丝毫怯色。手中之剑,转换方位,紧紧抵在沈尉迟脉搏之处,似乎轻触,便能血溅当场。
“皇上莫要强装,强弩之末罢了。”沈尉迟抬手将剑缓缓推至下方,自信满满。
下一瞬,光影闪过,出剑之快,让人始料未及,众人只听沈尉迟一声惨叫,推剑之手已被削下,再转头,军中亲信已将沈尉迟死士围得水泄不通,那一声惨叫,即是讯号。
北堂墨伸手将脸上血迹抹去,缓缓吐字:“沈将军此番只能失望而归。”
沈尉迟强忍痛楚,紧紧按住断手,“你......你怎会无恙?”他实在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
“宛贵太妃待我如亲子。”此话,一句便已足够。
“北堂琏......”
“亦是无恙。”
沈尉迟仰头大笑,意难平,绪难收。他双眼已闭,言语中尽是苍凉,“终是老夫计谋不足,成王败寇,罢了,任凭处置,绝不求饶。”
“朕会要了你的命,只是,不是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