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环香。
这个林环香,跟陆金枝年纪相仿,年轻时也对潘明华有过好感,当初陆金枝嫁给潘明华之前,林环香家里也托人跟潘明华说过媒,潘明华一开始也准备跟林环香处对象,可没多久陆金枝被分到了金马中学,有一次,他去金马中学找几个男教师打篮球玩,一眼就瞧中了走路翩翩、清灵秀丽的陆金枝。
年轻时的陆金枝,不但长得比林环香高挑,模样也是十分漂亮,而且还是正规科班出生的大学生,这潘明华就开始疏远林环香,卯着劲儿讨好陆金枝的大舅,心里想着要娶陆金枝做老婆。
没过几个月,潘明华还真的就娶了陆金枝,近乎闪婚,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林环香和潘明华的故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后来一赌气,没隔多久,也匆匆嫁给了一个当地的名办教师,和潘明华的名字还同了一个字,也就是后来才通过教师资格考试转正的岳华明。
岳华清倒是很稀罕这个林环香,林环香自嫁给岳华清后,连厨房门都几乎没进过,岳华清在岳家是独子,上有三个姐姐,林环香在岳家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是大的,儿子还是超计划偷偷生的,据说自儿子出生后,林环香在岳家从此地位更加稳固,凡事说一不二,日子过得也算是风生水起。
一想到年轻时的陆金枝,在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优越,还有当年潘明华的背叛,林环香就在心里来气,在一个学校工作,早些年还是有些尴尬的,现如今看陆金枝的日子过的没那么顺,她心中莫名地有几分得意。
现在林环香总是有意无意的跟人说,看看她陆金枝,年轻时漂亮有什么用,读的大学也是白读了,现在混得还不如她呢。
还有陆金枝的女儿,跟她开培训班的女儿以前也是同班同学,当初她女儿读高职高专,陆金枝女儿考上一类大学,她心里也是有些嫉妒,就是说不出口,现在陆金枝的女儿大学毕业也没找工作,据说在考什么研究生,而她林环香的女儿已经开始创业当老板赚钱了呢。
林环香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和陆金枝抗衡的资本,说话总是话里有话,陆金枝又是何等聪明之人,也从不跟林环香互怼,总是给个杆子让她往上爬,随她怎么炫耀去吧,人这一辈子,未知的东西太多,谁知道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没想到今天林环香竟然义愤填膺的骂起潘明华来了,或许,若不是因为有那些过往,她也不会总是拿陆金枝跟自己比,其实,在心里,她林环香偶尔还是觉得陆金枝人确实不错,嫁给潘明华,确实亏了。
陆金枝一宿没睡好,在学校上课,她走上讲台,只有在讲课的时候,似乎可以暂时忘却昨天发生的那一幕,把那些破事抛在脑后,可是,从讲台上下来,她脑子里装的那些事依然让她感觉混乱不堪。
税务所宿舍陆金枝大舅的屋子、陆金枝的家里,潘明华已经醒了,他的脑子里也是混乱的,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戚秀秀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潘明华的手机又响了。他不想接,挂断,接过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还是那个号码。
“你,到底想怎样?”
“潘明华,你以为我缺你那几个钱吗,我肚子里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你,不要逼人太甚!”潘明华咬着牙关挤出几个字。
“逼你,到底是谁逼谁,我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居然狠心的叫我打掉,是你在逼我!”
“我说了,我不会离婚的,我们之间,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你说的多轻巧,我跟你讲,我跟你老婆摊牌,你老婆根本就不在乎你,还答应我马上跟你离婚,我看谁怕谁?”
这个戚秀秀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已经离过一次婚了,之前有个女儿,已经六岁了,离婚时,她没有要到女儿的抚养权,女儿判给了前夫,而前夫就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再婚了,她一听说这事,也想马上找个人再婚。
她前夫叫聂宏斌,在伏龙镇的镇委会当办事员,个子有点矮,说话有一些结巴,人也生的老实巴交,但人家好歹是个正式职工,拿国家工资的。
戚秀秀,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姑娘,也没学什么手艺,在外面打了几年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父母怕她在外面漂着会出事儿,也担心她随便找了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就托亲戚给说媒。
家里人连哄带骗的把戚秀秀从外省某家用小电器加工厂给骗回来,天天给她上课,说找个国家干部结婚,对于农村姑娘来说,那等于是飞上枝头当了凤凰,还说人家就承诺能给戚秀秀安排体面的工作,农村姑娘的婚姻,一来二去就这么敲定了,毫无悬念可言。
结婚后,丈夫家里就出钱让她到县城学了电脑操作,后来还真安排她在镇委会工作了,虽然只是一个当打字员。后来有了孩子,小日子过得也算平静。
前两年,镇上新调来一个副书记,年纪也不大,长得也不难看,但比聂宏斌耐看多了,个子也高,据说家底殷实,一出手也算大方阔绰。
他一来就对办公室里打字的戚秀秀颇有好感,明知人家是有夫之妇,还老趁没人的时候,经常在办公室里故意找戚秀秀聊一些敏感话题,惹得起秀秀面红耳赤,还时不时送戚秀秀一些护肤品,经常请戚秀秀和一帮办公室同事下馆子。
戚秀秀人虽秀气,但酒量不小,因此聚餐时副书记老以此为理由拉着戚秀秀去当陪客。
当时就有人说闲话,但她前夫开始都不信,就那么让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大半年。
后来一回在镇委会后面的仓库库房里,被抓了个现行,这才闹得离了婚。副书记出了如此不堪的事后,据说他上面有关系,不久后就调走了,也不知又到哪里去祸害谁去了,而戚秀秀的婚姻,却也因此毁了。
离婚后的一段时间里,戚秀秀发现自己被那个副书记给玩弄了,一开始还想着跟前夫忏悔,想复婚来着,后来复婚无望,索性在伏龙镇破罐子破摔,名声就更不好了。
戚秀秀的父母也是觉得抬不起头,就千方百计找人,托关系把她调到金马乡,在金马乡政府干了个普通办事员,也是个临时工,跟着乡里的宣传干事后头,以端茶送水收发报纸打杂居多。
离开伏龙镇的时候,她家里人千叮咛万叮嘱,要戚秀秀安心做事情,如果遇到合适的,再找个正经人结婚,好好规规矩矩地过日子。
也不知道是哪一次的饭局,她盯上了潘明华,倒是有点想打潘明华的歪主意,可是一直没什么机会。
就那一次饭局过后,他们一行人夜里驱车到县里的卡拉OK厅去k歌,潘明华也给拉去了,戚秀秀也在其中,潘明华又不会唱歌,就在那里喝闷酒,喝着喝着就喝醉了,醉眼朦胧中,感觉有个女人在搀扶自己,后面的事,他自己就不知道了。
反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潘明华发现自己在一家小宾馆里的床上躺着,全身上下只剩一个短裤头,戚秀秀就在她旁边躺着,一只玉臂半露。
吓得潘明华一声冷汗。戚秀秀也不声张,两人一前一后错开时间离开了那家宾馆。
后来,潘明华都没跟戚秀秀再同过桌子吃饭,有意无意的避开着。
这才不到两个月,戚秀秀主动联系潘明华来了,她以乡政府要潘明华出一趟公差的名义,把他约到之前那家小宾馆的隔壁一间小茶楼里,定了间VIP室,喝了半个小时的茶。
戚秀秀一开口就说她怀孕了,而且还是他潘明华的,潘明华这茶哪里喝的进去,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几乎是求饶一样的,求戚秀秀放他一马。
本来潘明华以为这是只有天知地知他知戚秀秀知,可没想到,这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恐怕除了他老婆陆金枝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乡政府和税务所几乎人人皆知了。
戚秀秀先是跟她的闺蜜说,然后她闺蜜又藏不了事,跟她的一要好的同事说,结果就传到潘桂华那里,金马乡真的是庙小菩萨多,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就连潘家老太太都大致弄清楚了来龙去脉。这事还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也不只是看前夫再婚了心里不平衡,还是她真看上了潘明华,戚秀秀把赌注压在潘明华身上,着实是在赌一把。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就只想快点找个人结婚,尽管潘明华比她大上十岁,但她一点也不介意。
她甚至设想过,潘明华家有个闺女,他潘明华的母亲日日盼着孙子,要是她戚秀秀生个儿子......,她戚秀秀肚子里的孩子,戚秀秀自己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也像是一种自嘲的神情。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那个夜晚,戚秀秀并没有喝醉,那天,她是喝了酒,但并没有喝到醉的地步,发生了什么事,她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