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们为什么不走大路?”盖千忆瞪着大眼睛问道。
她已换了一身干净的男孩的衣裳,盖聂给了她一顶斗笠。
“因为大叔有个很奇怪的本事。”
“大叔,你有什么奇怪的本事?”
盖千忆看起来很乖的样子,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却总是带着说不出的忧郁。
甚至连一个孩子该有的、甜甜的笑容,在盖千忆的身上似都已变得有些勉强。
盖聂笑了,笑的很温暖,对她道:“等你长到了十五岁,大叔再教你这种本事。”
盖千忆看着他,开心地笑了,用力地点头:“嗯,大叔,一言为定!等我长大——”
话未说完,听见盖千忆惊叫一声:“大叔救我!”
盖聂的脸色一变。一个黑影迅速从眼前掠过,笑声出现在了天空中。
再看身边,盖千忆的身影已不见。孩子被那黑影抢走,往东方而去。
“哈哈哈......这个小孩可真是可口啊......”黑影的阴笑,不断地回荡着。
盖聂把轻功施展到极限。黑影把孩子裹在黑色衣袍之下,阴森森地笑着。
对方的轻功甚高,让盖聂追逐了一会,带着孩子迅速逃进北面的树林里。
盖聂纵身之际,双足已落地,目光迅速扫动,林里静悄悄的,却无人影。
此时,耳边风声呼啸,一个黑影从左面闪过。过了一会,又从右面闪过。
“难道这就是凤移宫的待客之道么?出来!”盖聂双眉竖起,目望游动。
“哈哈哈!你有本事把我找出来,你没本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个小孩可真是可口啊!我可好久没吸人血了啊!”一个阴森的声音在暗处响起。
——声音明明就在附近,却找不到人。
“啊!大叔救我!”盖千忆惊叫一声,声音在西面消失。
盖聂立刻移步追过去,黑影又迅速从西面闪到了东面。
“哈哈哈!剑圣是吧,连个小女孩都看不住,你算个几流剑圣?哈哈哈......”
盖聂的表情很严肃,他虽在和对方说话,目光却一直环视四周。
“大叔,我在这里!啊......”盖千忆叫了一声,接着像被人打昏了。
“真吵!”黑影在暗处骂了一声。
“忆儿别怕。”盖聂微笑地说,“这只死蝙蝠若敢伤了你一根汗毛,我就去凤移宫要了他们宫主的脑袋,给你当椅子坐。”
“哈哈哈,都说剑圣盖聂狂,如今我算是见到了!简直大言不惭啊!”
声音方落,盖聂嘴角一笑,足下一蹬,右手掌风马上送出,抓到了一只臂膀。
那人见盖聂突然现身在身旁,面目失色,十分吃惊。
两人交手到七八招,黑影突然纵入空中,抛下了孩子。
盖聂将盖千忆稳稳地接在手里——孩子已昏迷,脸色发紫。
盖聂怒声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点点毒药而已。”
“你的目的是什么?”盖聂双眉竖起。
“我的目的很简单,拿伏枯烨来换解药!”
“伏枯烨身在囚坛,你要人岂会这么难?”
“不难是不难!只是你想让这个孩子活命,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声音落下时,人已出现在盖聂的身后。
——是一个黑袍人,戴着面具,那样子像极了蝙蝠。
若不是天下的人有相似,盖聂绝不会看错,面前的这个蝙蝠装束的人,和当年挟持走自己的蝙蝠怪人是有多么相像。
就连声音也甚是熟悉......
盖聂虽然担心盖千忆,但神情却还是很冷静,他一向都这么冷静。
只是面对这个黑袍人时,想起的事太多了。
盖聂的双眉慢慢舒平:“你要我怎么做?”
黑袍人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去死。只不过这件事,却比让你自杀还要难上百倍。”
“这个孩子若是死了,你觉得我还会为你做这件事么?”盖聂目若剑锋。
“我知道你是不会让她死的。她死不死全取决于你。下个月初七的六国剑会,我要你拿下剑会盟主,把伏枯烨送到这里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要是不答应呢?”盖聂的面色沉了下来。
“你只有一个月,到时候见不到人,我就把解药自己给吃了!哈哈哈......”黑袍人身影一闪,带着一阵阴笑,消失在空中。
盖聂看着怀中的盖千忆,满眼踌蹴......
轰隆——明朗朗的天空忽然就下起雨来。
毒花谷的药庐内,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子正在翻看一本药籍。
“师父,外头来了一位姓盖的年轻先生。”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跑进来。
“姓盖的年轻先生?”神药姑易三娘放下手中的药籍。
等她出来见到盖聂站在雨中,戴着一顶斗笠,身穿蓑衣,怀里抱着个孩子,颇有些惊讶。
“樱雪,快去拿个暖炉来。”易三娘道,“盖聂,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你快看看这孩子。”盖聂取下了斗笠,脱去了蓑衣,进了屋内。
“疾厄草......”易三娘翻了翻盖千忆的眼睛,神情逐渐凝重起来,摇了摇头。
“三娘,连你也解不了?”盖聂激动道。
易三娘道:“我虽号称神药姑,可对这种毒草也无能为力。”
盖聂看着昏迷的盖千忆,面色沉重。
“不过......”易三娘顿了顿,“在遥远的苍漠,生长着一种天狼草,也许可以试试。”
盖聂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盖千忆:“三娘,这个孩子先托于你帮忙照看。”
“这孩子的父母?”
“死了,死在了秦兵的手里。”盖聂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
他起身,取斗笠,披上了蓑衣,看了盖千忆最后一眼,便告辞了。
盖聂没有给易三娘留下其他的话,孤身一人,向凤移宫方向而去。
凤移宫的人见宫外站着一个人,十分疑惑,赵谬儿带着弟子出来。
盖聂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慢慢地转过身,斗笠遮住了他的眼睛。
——只看得见他的嘴唇在动:“公孙茹呢?”
“宫主的大名岂是你能叫的!你是什么人?”赵谬儿拔剑喝道。
盖聂慢慢地露出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露出时,众人都已吃惊。
——这是一种不怒自威的眼神,带着一股天生的浩然剑气。
他的手中并无佩剑,浑身却充满了剑气。
赵谬儿凝视着盖聂,盖聂也凝视着她。二人互相凝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赵谬儿才说道:“宫主不在宫里,这位少侠有什么事,请等宫主回来再说吧!”赵谬儿把一块手令交给盖聂,“我叫赵谬儿,我可以以整个凤移宫的安危做担保,我说的俱都是实话。我把这块手令交于你,凤移宫里任你自由出入,只是宫主前两日刚出门,真的不在。敢问少侠大名?”
她的话令盖聂感到惊讶,盖聂接过了手令,思了一会,说道:“姑娘的诚意,盖聂见识到了。打扰了!”说完,身子一闪,人已消失。
到了夜晚,凤移宫内响起一阵惨呼。——有人持剑闯了进来。
赵谬儿带着众弟子赶到时,看见十数个凤移宫弟子,死在了一把长剑之下。
电闪雷鸣中,赵谬儿看清了——杀人的是一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剑客。
他的剑上还流淌着凤移宫弟子的鲜血。
“是你?为什么是你?!”赵谬儿的脸上充满了惊讶。
剑客却没有回答她,擦了擦剑上的鲜血,准备离开。
“盖聂,你也太狂了吧!杀了人就这么走了?!拿下!”赵谬儿喝了一声,随之剑已送出,其他凤移宫弟子一起将剑客围了起来。
接着,又听到几声惨呼,几名凤移宫弟子的咽喉已被割断。
赵谬儿的脸上充满了恐惧,死也不相信,此刻看到的一切。
八道剑光突然照进她的双眼,突听“嗤”,连续八剑挥出!
赵谬儿的脸已被剑划花了。这八剑,毫不留情,极是残忍!
雨水中充满了血腥气,赵谬儿倒在了血泊中,看着敌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风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