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皆山,金蝉寺,那广大恢宏的殿宇庙阁中,那一个陌生偏僻的角落小小庭院里,就这样住着,住着,住着……
“吱呀!”木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弥生单独走了进来,向屋内扫了一眼,随即落到躺在床上的血嗜身上。血嗜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弥生微微一笑,转身合上门扉,向血嗜道:“今日觉得怎样,胸口还疼痛么?”
血嗜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向弥生看了一眼,淡淡道:“你每次来都要问这句话,也不觉得烦么?”
弥生微笑摇头,目光一转,却是走到另一侧墙下,那幅供奉着观音大士神像图前,从供桌上拿起三枝细檀香,放在旁边一枝细烛上点着了,然后插在了那个铜质香炉之中。
轻烟袅袅升起,飘散到半空中,那幅观音大士像突然变得有些迷蒙起来,空气中也渐渐开始飘荡着细细的檀香味道。
弥生合十,向观音大士图像拜了三拜,这才转过身来,看了血嗜半晌,忽然道:“你不过来拜一拜么?”
血嗜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那幅画像望去,图像之中的观音大士面容慈悲,端庄美丽,一双慧眼细长轻眺,似乎正望向世界万物凡人,此时此刻,正似慈悲一般地望着自己。
他心中一动,却随即冷笑道:“我拜她作甚,她若果然有灵,我往日里不知企求上苍与诸天神佛多少次了,也不见他们发过慈悲!”
弥生看了他良久,血嗜坦然而视,嘴角依然挂着冷笑,丝毫没有退悔的模样。半晌,弥生长叹一声,转过身来,自己对着观音大士佛像低头拜去,口中轻轻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些什么。
血嗜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模样,冷笑不止。
弥生行礼完毕,转身过来,面上慈悲之色渐渐消去,换上了平和微笑,道:“我看你今日气色不错,而且最近身体也大致回复了,不如我们出去吧!”
血嗜闻言倒是一怔,道:“出去,去哪里?”
弥生微笑道:“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
血嗜眉头一皱,随即扬眉道:“怎么,难道是相远上人他……”
弥生点头道:“正是,恩师听说你身体恢复,十分欢喜,让我今日过来看看,若你身体并不疲乏的话,可以相见。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血嗜注目弥生良久,忽而笑道:“好,好,好,我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我自然是要见他的,莫说身体好了,便是当日重伤在身,只要他愿意,我爬也要爬去见他的。”
弥生合十道:“施主言重了,请随我来。”
说罢,他头前领路,当先走到门边,开了门走了出去。
血嗜随即跟上,不过在即将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不知怎么,他突然又回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那幅观音大士神像图,之间在袅袅轻烟里,观音大士慈眉善目,微微含笑,似乎也正凝视于他。
血嗜眉头一皱,哼了一声,却是立刻转身,再不回头,迳直去了,只剩下细细檀香,在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轻轻飘荡。
走出院落,是一个长约两丈左右的通道,宽四尺,两侧都是红墙,有两人多高,顶上铺的也是绿色琉璃瓦片,通道尽头乃是一个圆形拱门,走近那个拱门时候,便隐隐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响。
那声音颇为奇怪,乍一听似乎是庙内僧人颂读经书的声音,但其中却还夹杂着其他怪声,有一些在血嗜想像中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如村落妇人聚在一起聊天谈话,又或信众高声礼佛,更隐隐传来有些孩童啼哭声音。
这等等怪声,又怎么会出现在号称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一的金蝉寺中呢?
血嗜心头惊疑不定,向弥生看去,却只见弥生面容不变,在头前带路,向着拱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