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走后,天地殿上只留下了冷研修和李岚师徒二人。李岚与师父单独相处,便也没有众人在场时那般拘谨,笑道:“师父,你闭关究竟修的是什么法门,竟有如此神效?”
冷研修笑了笑,道:“这乃是我冰焰谷祖师传下的异术,等日后你道行够了,还怕我不传给你么?”
李岚一怔,却见冷研修眼中笑意和蔼,似大有深意,略一思索,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拜倒,道:“多谢师父厚恩,弟子必定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冷研修微笑着将李岚搀起,上下看了看他,叹道:“你根骨精奇,乃是修道的大好人才,只是我看你年轻气盛,心气还有些浮躁,自己还要多加把握,如此再勤加修习,方能成其大器。”
李岚连连点头,道:“多谢师尊指点。对了,师父,你留我下来,可有什么事么?”
冷研修看了他一眼,道:“不错,我要你先去一趟中土。”
李岚一怔,道:“中土?去哪里?”
冷研修淡淡道:“万灵山。我等一下会写一封回信,你立刻动身,将此书信送到万灵山幻灵真人手中。”
李岚点头道:“是。”
冷研修来回走了几步,又道:“幻灵真人看过此信之后,多半要留你在万灵山暂住几日,你也不必推迟,就在万灵呆几天,我随后就带其他人到了。”
李岚点头,但微感迷惑,道:“师父,你这么急着进入中土,有什么要紧事么?”
冷研修微微一笑,道:“还不是你求了我许久的那件事!”
李岚身子一震,随即面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当即再次跪倒,大声道:“多谢师父成全。”
冷研修摇头笑道:“好了,好了,你且先回去准备一下罢,等会过来取我书信,就直接动身好了。”
李岚兴奋的答应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待这个年轻弟子的身影消失,冷研修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淡漠,他转向南方,向着那十万大山的方向远远眺望,半晌之后,忽地冷哼一声:
“既然你要出来,我便让整个天下来挡。要我一人独挑这个担子,嘿嘿,我可没那么傻!”
……
十万大山,妖魔古洞。
兽痕复活之后的妖魔古洞,情景已经与之前黑云压顶、阴风呼啸的模样大不相同,虽然天空仍然昏暗,但集聚在洞口的那片黑气已然消散,终年不止从古洞之中吹出的阴风也消失无踪。
除了依旧荒芜的山脉,只有伫立在妖魔古洞洞口的那尊石像女子,依然风雨不改地站在那儿。而就在它的面前,身着鲜艳丝绸衣衫的,竟是一个模样极其俊逸、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妖艳的少年。
比寻常女子更加白皙的脸上,细眉丹目,薄唇尖颌,细细看去,这张脸庞却隐隐和那尊石像女子有几分隐约的相似。
只是,在两个人的面容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这个少年,便是从妖魔古洞中复活的兽痕,谁也料想不到,令无数南疆人恐惧的恶魔,竟是这般一个看去俊俏的少年。
从复活的那一天开始,不知为何,他什么也没干,既没有大肆杀戮,也没有狂喜呼啸,却只是这么默默站在缪斯巫女的石像前,沉默地凝视着。
黑影闪过,巫妖从远处无声地飘了过来,来到少年的身后。
“兽痕大人。”
少年身子一动不动,头也不回,道:“怎么样了?”
巫妖盯着他的背影,道:“十二妖王已经将十万大山中残余的蛮族全部收服,一起听命于兽痕大人。”
少年的身子这才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一共还剩多少族?”
巫妖道:“如今只有三十一族了。这百年间,十万大山里群龙无首,各蛮族多互相残杀,许多族都被灭了。”
少年冷冷一笑,面上也不见有什么失望表情,相反,却更有股从深心隐隐散发的桀骜感觉,目光如电,在巫妖蒙着黑纱的脸上转了转。
巫妖突然觉得,自己面上几如被火焰烧过一般的感觉。
“其实,应该是三十八族的,”那少年悠然道,“不是还有你这个巫毒族的最后传人么!”
巫妖低头,沉默无语。
少年缓缓转过头,目光又一次落到缪斯巫女石像的脸上,凝望许久,突然叫了一声:“黑冥。”
巫妖身体一震,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仿佛如刻在深心的伤口一般,每唤一声,都要伤他一次。
只听那少年注视缪斯石像,语气中突然多了几分沧桑,道:“这么多年了,在缪斯面前,你心里有没有后悔过?”
巫妖沉默,许久才低声道:“有。”
少年也不回头,一双眼中闪烁着怪异的光芒,流转不歇,幽幽道:“这世间除了你那个变做凶灵的大哥,也只有你知道我和缪斯的关系了。当年你们一行八人,追杀我穿过千山万水,现在想起来,仿佛就在昨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