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智也。”田隗闻言犹如醍醐灌顶,连忙脸色肃然,惭愧拱手做揖道。
“善,至难得者,民心也。”祁骊亭闭阖上一双晴空水湄的眼,慵懒的往后靠躺于紫藤山竹编织成的藤椅上,启唇,“传令下去,孤明日动身前往京畿。”
阳光明媚正好的洒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他静谧于此,此间便是一道令人神往的人间好景。
“喏。”二人领命而去。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良久,啪的一声,一子落,刹那间石桌上原本就步步惊心的棋盘格局,变得更是一片风起云涌,铁马金戈,铿锵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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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
青砖碧瓦,飞檐斗拱,屋顶四坡作攒尖式,檐牙高啄,上悬挂着风铃叮咚作响,八角菱形立柱横梁,画栋雕栏,钩帘纱,饰云纹。
屋为五开间,正面堂榭天窗大敞,内设席筵,两旁跪坐数位宴客。
又有侍女十余人,分别随伺跪于数宴客旁,微低头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其中几人分作抚琴状、吹笙状。
堂中有一霓裳羽衣裹身的角妓,她和着乐声,踩着细碎的舞步,甩开了那长长的水袖,身姿轻盈的旋转着、舞动着,纤腰楚楚,如飞燕伏巢,缠绵婉转,如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角妓粉颊微红,红唇中溢出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似掺着千种情思,万般柔情,眸光不时的缠绕到筵上最高席位上,那歪斜跪坐着的一名容色昳丽,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身上,目露炙热痴迷之色。
这少年他穿着一套镶红白底的交衽博带宽衣,腰系璎珞珠串环佩,在他如水仙花妖般清灵醉人的眉眼间,似笼罩着淡淡的轻雾,诱惑着世人的深入,深入后却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少年对于她的目光恍若未觉,他一手搭在青木案桌上打着不成韵律的节拍,一手执一樽青铜羽觞,仰头便灌下了盏中大半的流光美酒。
有几滴晶莹的酒液,从他若涂脂的朱唇边溢出,滑入他微敞的衣襟内,他也不在意,喉骨微动,不时从中哼出几声小曲,嗓音低靡柔腻,虽不成调,却又像是最华丽的乐章,无端的撩人心弦。
“妙哉,妙哉啊。”一曲唱罢,角妓登时赢得满堂喝彩。
“霓裳羽衣妙歌喉,一曲清词一沽酒,醉风流,醉风流啊!”当即有人赋词赞美道。
“好词,好词啊,吕兄真是好文采。”
“过奖,过奖了。”
“吕兄太过谦虚了。”
“哪里,哪里。”
“哈哈,露儿姑娘才不愧是满春院的第一头牌,此舞亦甚美啊!”
“是极,是极。”
管稚把玩着手中空了的羽觞,一侍女见状,忙提起一只酒壶上前为他再次斟满。管稚听着底下他父王手下众门客的捧赞言论,滟红的唇角边不由得翘起了一缕古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