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挽在后院站了一会儿,便回了寝居。她昨夜在地上睡了一宿,虽然睡得时间不短,可毕竟方才想这些事伤了神。玉挽决定回房再睡个回笼觉。这世上没有什么伤心事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便睡两觉好了。
“玉挽姑娘。”
管家带着一个姑娘和玉挽正面相遇。
“周管家。”
“玉挽姑娘来的正好,殿下正吩咐老奴找你。”周管家大约四十岁左右,可依然精神抖擞,说起话来笑眯眯的,格外和蔼。
玉挽虽说对太子府的府卫总是下狠手,可却也极是尊敬这个管家。无他尔,每次看到周管家笑的和蔼,总是让她想起爷爷。
“他如今可是在书房?”玉挽问,正要说她去看看,周管家却连连摆手,“殿下奉旨去了南境,一炷香前刚出了府。”
玉挽讶然:“他去南境怎么没有带上我?”
不是说要她做贴身侍卫的吗?
“湖州路途遥远,此一去长途跋涉,旅途奔波,殿下是心疼姑娘,不愿姑娘舟车劳顿,才未曾知会姑娘。”周管家笑着解释。
玉挽自然知道周管家会错了白流风的意,可也懒得纠正,只是一笑置之。
“我本就打算去南境,白流风就算不带我我也是要去的。他们将将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如今去追还是能追得上的。”玉挽想了想,终是决定去南境看看,省的叶易阳出了差错,叶家把过错都赖在她身上。
“姑娘留步!”周管家看玉挽风风火火,立即出声,“殿下一早便猜到了姑娘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知道他去了南境一定会不管不顾的追过去,所以便让老奴将清歌带给姑娘。”
玉挽闻言,想起白流风昨夜说要给她带来一个人,想必就是清歌了。玉挽这才将目光放在周管家身后不远处的姑娘身上。
唤作清歌的姑娘正静静的站在远离,任由玉挽打量。目光淡淡,神情不卑不亢。她未曾穿婢女的衣裙,而是一身普通的青衫,勾勒着姣好的身形,及腰的头发挽在一起,通身利落干脆,眉宇间英气十足。
玉挽不动声色的观察,此人下盘极稳,眼神苍凉。一看就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练家子,只是不曾交过手,探究不出她的底细。不过白流风既然敢派她前来拦着她,那定然是实力不俗的。
“清歌?”玉挽浅笑,品味了她的名字,赞道,“‘乘月时来往,清歌思浩然’。好名字!”
“老奴还要别的事情要忙,便先告退了。有清歌作伴,玉挽姑娘想必不会孤寂了。”周管家转头交代了清歌,便先行离开了。
独留玉挽和清歌面面相觑。
二人相顾无言,沉默了半天。
玉挽想,这人不仅武艺不俗,还心性沉稳,果然是白流风挑选的人。这么好的人竟然是白流风的下属,玉挽想象都觉得眼红。
白流风这厮运道委实好了些!
既然白流风不让她去南境,玉挽便想完成自己未竟的想法。于是道:“既然是白流风让你过来看着我的,那你便跟着我走吧。”
清歌眉目不动,也没有开口,面无表情的跟着玉挽回了寝居。她亦步亦趋的跟着玉挽,不论玉挽的步履如何的变化,她始终都和玉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既不亲近,也不疏远,维持了一个恰好的距离。
玉挽进了门直奔床榻,任由清歌跟进来。毕竟白流风既然给了清歌任务,那她也没必要在这上面为难她。
玉挽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生。
她梦到了南境的水患。
天气阴沉,雨势瓢泼,硕大的雨珠不断往下落,落入南境稠密的河网中,河流水位飞涨,冲破了堤坝,一股脑的冲进两岸的村落里。房子受不住洪水的冲击,轰然坍塌。无数的百姓在河水里无助的伸手呼救。体力不济的人被洪水冲走,飘在水面上,气息全断。
流民暴起,前去赈灾的官员都被层层围堵。不知因何起了冲突,有人抄起路旁尖锐的石头,想也不想的就朝中间的人砸去。那人一袭白色长袍,因为奔波,衣服上染了尘埃,可眉目清隽,神情专注,他只顾着安抚百姓,浑然不知身后的灾祸。
玉挽看的清晰,心头发紧,扯着喉咙大声的提醒,可毕竟不敌众多百姓,她的声音淹没在人群的喧嚣声中,而最中央的那人依旧一无所知。
眼看着尖锐的石头就要砸到那人的脑袋上,玉挽高呼一声:“白流风!”随即惊醒。冷汗涔涔,玉挽不断的喘着粗气。忆起梦里的场景,眉心紧蹙,不管不顾的下床冲出房门。
清歌正在外面站着,见玉挽行色匆匆,立刻伸手拦住玉挽的去路。
玉挽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担忧和不悦,沉声开口:“让开!”
清歌不语,仍是挡着玉挽的去路。
玉挽厉眸扫过去,眸光冰寒,冷冷的盯着清歌:“要动手吗?”
“以你如今的水平很难战胜我。”清歌眼皮也不掀,淡淡的开口。
玉挽冷笑,刚要出手,听到清歌继续说:“殿下给了我命令,你只有打败我才能离开太子府。”顿了顿,清歌继续道,“但你现下心火旺盛,贸然出手定然打不过我,我奉劝你择期再战。”
玉挽心里念着白流风,想也不想的开口:“我倒要看看白流风安排给我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话音未落,她便朝着清歌出招。清歌眼明手快的躲过玉挽的攻击,见玉挽战意十足,也没扭捏,坦荡的迎上玉挽。
白流风挑人的眼光自是不差的。
清歌出招不徐不疾,颇有章法,让玉挽应接不暇。反观玉挽,因为心中存了事,太过急切,心性不定,几个回合之间便落了下风。
她心道不好,为了出府,不管不顾的使了阴招,趁清歌不备,她从身上掏出一个药丸,抛向清歌的途中药丸散成粉末。她学医,自古医毒不分家,知道自己因为经脉的问题武艺不精,她身上一直都带着自己研究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今日被清歌遇上,算她倒霉。
使这种阴招,玉挽心里淡然如水。总归待她离开会将解药留给周管家,清歌不过是暂时失去几天的意识,于她的身体并没有妨碍。所以她才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