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爷可曾与什么女子行房?”陆昀又问了一句
若是燕旭是个饿中色鬼,那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用啊。
“那倒是不曾。”燕旭看了看旁边的陆昭,当着女子的面说起房事,绕是一贯雷厉风行如他也有些不自在
“还好不曾行房事,也算你福大命大。今日你遇上昭昭,是你的福气。你中的是佳楠木的毒,这是一味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常人难以察觉。
这佳楠木粉需要连续不间断服用三个月才有效果,初期没有明显征兆,只有偶尔轻微的胸闷,气短间或伴有性兴奋,今日若不是昭昭说起,我也一时没有察觉王爷中了毒。”
陆昀说着,微微有些懊恼,说起医术,他远不如妹妹啊。
今日如果不是陆昭说起,他又仔细看了看,他还真发现不了这毒。
她的妹妹多好啊,这可是他的宝贝妹妹,独一无二,天资聪颖。可惜燕旭有眼无珠看不到她妹妹的好。
陆昀接着道:“这毒久而转为嗜睡、神志模糊、口齿不清、朦胧深睡以至深度昏迷。晚期四肢瘫软、反射消失、大小便失禁、瞳孔缩小、呼吸浅而轻以至呼吸衰竭,最后死亡。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等发病中后期有了明显征兆之后,中毒之人才会察觉身体出了问题,可那时毒药已经深入骨髓,即使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了。
一般来说,这毒要连续不停下三个月才能起作用。
如果与女子行房,会加快毒液蔓延。下药七日,耳后会长一条红血丝,日日蔓延,从耳后长到心口,这人也算完了。所幸王爷这毒,现在发现了,才长到脖颈处。”
这府中能有机会给他下毒的人不多,每日他的膳食都有专门的人试过毒之后才端进来。这几日姜似突然要跟他一起用膳,他还高兴了许久,以为她开始慢慢接受他了。
燕旭这一个月过的颇不真实,像在梦里又像在云端,一点都不踏实,如今总算踩到地面了。
他又自欺欺人地想就算是梦,醒得慢一些也好。
那天姜似勾着他的袖子暗示他,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伤了她,她以前最恨他碰她了,燕旭不想因为一时贪欢,毁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好转的关系。
他也没有去找通房,燕旭以前听见她跟薛怀仞说过想要从一而终的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燕旭不懂女子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此,反正她不想,他不找旁人就是了,对着旁人他也没甚心思。
燕旭嘴角勾起讽刺的一笑,真是成为萧何,败也萧何。
没想到他对她的执着,反倒救了他一命,也不知道姜似知道后做何感想。
“既然是慢性毒,下毒慢解起来也慢,要日日针灸,辅以食辽。其实这毒现在断了,解不解也不重要,只要日后不在服就是了。”陆昀看到燕旭脸上慢慢阴沉的脸,心里说不出来的爽快,
恶人自有恶人磨,可怜他妹妹为燕旭茶饭不思,整整病了一个月。
而燕旭的日子……呵呵,看来也不太好过啊……
反正姜似对燕旭下毒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姜似心里他燕旭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他又何必抱有奢望呢?
“昭昭,如此一来,我又欠了你一命了。”燕旭勾起嘴角一笑,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悲凉。
看得陆昭一阵心疼,他和她不过是两个痴情的可怜人罢了。
陆昭忍不住安慰他:“这毒后期发作起来霸道,但前期没有大影响。发现的早,要解起来不难,你也别太担忧了。”
因着针灸是陆家不外传的针法,定了陆昀每日来给端王给燕旭解毒。陆昭又写了几张解毒的食疗方子、药方子交给燕旭就回去了。
燕旭拿着看着手里清丽隽永的字迹,他这一辈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与地,唯独亏欠了这个小姑娘良多。
燕旭招来纪六,他的粮钱生意一直都是纪六管着,:“塞北那边跟苍灵山的合作,我们让利两成,做的隐秘些,别让他们看出来了。若是苍灵山有意往外发展,给他们引个路。”
纪六微微有些吃惊,这几年塞北一直是燕旭的天下,如今竟是主动要牵旁人进来,与苍灵分而食之。
如今燕旭也只能在这些身外之物上稍微弥补些了。
燕旭直接去了姜似屋里,姜似心里不舒服又砸了两个杯子,青色的钧瓷小盏,一个可顶寻常人家一两年的开销,说砸就砸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现在的姜似,在端王府里骄养了三年,燕旭宠着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甚得宠囊中羞涩,做件衣裳都犹豫许久的小国公主了。
燕旭看着对面这个自己暗恋七年,娶了三年的人。
回忆起过往的十年,他不是个体贴的人,起初用了强硬的手段把她禁锢在身边,初时姜似同他闹,他有雷霆手段,或者他干脆把姜似拉到床上一阵折腾。
醒来之后,姜似再闹,他更狠地折腾她一番,把两人都弄得遍体鳞伤。
后来他用纪六给他支的一些法子,带她出去散心,到大街小巷去寻好吃的好玩的,会送她一些女子喜欢的首饰珠宝,二人的关系才稍微有了些缓和。
到了两国交战前夕,她给他下毒,出逃……再到她此番归来。
他娶陆昭那天,姜似突然出现倒在大门口那一刻,他有多喜出望外。
她出现在大门口的那一刻,什么江山王位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想着不如不要这繁华虚名,她喜欢塞外,他们就到塞外去做一对普通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生一对儿女,一个男孩像他,一个女孩像她。
可惜梦醒时分,满目苍痍。
东方先生说地对,既然是伤口就应该狠下心剜了烂肉,挤出血水才会好。
现在他要自己把这块沉积在心里的伤口剜了。
“似似,你走吧,你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耗在我端王府里,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给你了,我在边塞的粮米店铺都给你。
苍灵山断了西域的粮米生意,此番西域又打了败战,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缺粮少油,你带了这些粮米回去,好生经营,西域百姓、西域王都会记你的恩情。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伤养好了,就回去吧。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相忘吧。”
他手掌微紧,眼眸寒光增量,好似烈日下锋利刀刃,刺目凶狠。那狠戾之下,眼底的失落与迷惘也藏匿不住。
姜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看着燕旭决绝的背影,姜似突然有些慌了。不像以往,这一次这个男人好像真的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