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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画皮难画骨(一)

青衣感叹,霁月这个小鬼头啊,从来都不会闲着,也不会让别人闲着,精力旺盛的很。天已近正午,确实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恰巧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门外传来绿玉的声音:“回禀景宁长公主殿下,皇长孙殿下派侍卫尧安前来回话,说前面牡丹厅已经摆上了午膳为二位接风洗尘,特来请长公主殿下与小殿下入席。”

青衣暗自松了一口气,先回绿玉一句知道了。这时来的早不如赶得巧,一手牵着霁月一手掀起帷幕踏进西屋,百里昭琼也听到了绿玉的禀报,已经由迩柔扶着从榻上起来,坐在窗前的绣墩上,对着妆镜略略收拾起来。

霁月看到母后,早就扑了上去,一头撞进百里昭琼怀中腻歪个没完。

百里昭琼被霁月一撞,险些坐不稳,还好迩柔在旁边用力扶住。霁月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说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因此也是更粘人了。迩柔却扶着百里昭琼消瘦的身子有些不是滋味,心疼着主子体虚受寒,想要出声提醒小主子莫要粘人,却又看着一大一小开心的嬉戏不忍心开口,毕竟主子的身子......

百里昭琼也没有忘记正事,一边拨弄霁月的小手,将自己卸下的钗环给霁月赏玩,一边向青衣吩咐到:“你去回尧安吧,就说我马上就到。”说罢又加了一句:“速去速回莫要耽搁了。”

青衣领命,心下明白,给迩柔使了个眼色,便退出了东屋。迩柔看百里昭琼也点了头,聪敏如迩柔马上心领神会,也默默退了出去,给母女二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青衣猛的打开屋门,把门外的绿玉吓了一跳,忙规规矩矩的站好,一张谄媚的笑脸看的青衣有些作呕。

青衣身后的迩柔瞟了一眼绿玉,见她犹是站在门口正中,暗暗嗤笑一声绿玉不知死活,看青衣怎么收拾她。迩柔自顾自的办事,大声喊来廊下候着的小丫头:“柳絮,去后院命他们把娘娘的东西拿过来。”

迩柔话说的含糊,名叫柳絮的小丫头抬头想再问个明白,却看见一张黑脸的青衣在门前和绿玉对峙,与其说是对峙,倒不如说是青衣姑姑单方面的碾压,浑身的气势压的人喘不上气,偏偏迩柔姑姑一点也没被影响,笑的很是无所谓,还在催着柳絮快去。柳絮哪里敢再问,想来也不过是娘娘和公主用的胭脂首饰之物,应了声匆匆去了。

绿玉眼底那丝慌乱怎么可能躲得过青衣的眼睛,绿玉等着青衣传话,然而青衣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愈发看的她心头发虚,犹犹豫豫的开口:“姑姑……”

青衣这才开口:“绿玉姑娘的回话我已经回给我们主子了,命我去给尧安回话,姑娘既已传完了话,就该去歇着了,在这挡我路是什么说法。”

不管百里昭琼还是雍国长公主为一宫主位,还是到宣国皇后掌六宫事,青衣一直是百里昭琼身边的一等管事姑姑,虽说如今回到雍国变成了客居,威压依旧不减当年。绿玉本是看着百里昭琼身边带来的不过二十来岁的女婢,出手又大方,不像是那管事刻薄的老嬷嬷,便上赶着讨巧传话,便有些逾越了。谁承想这小小女婢竟如此老辣,没由来的碰了一鼻子灰。

“是奴婢不知规矩了。”绿玉本是这驿站管事的女婢,也仗着年纪大,算是驿站这一处有些头脸的人物,但这身份搁在宣京来的几位眼中都不够看,想起上面那人给的任务,绿玉现在只求别被眼前这位看出她是来偷听就好。“尧安小哥儿就在楼梯口候着姑姑等回话呢。”

青衣心中藏着事,也不愿再与绿玉多纠缠,见绿玉低眉顺眼了许多,乖乖侧身让开了道路,青衣一甩帕子慢悠悠的去向尧安回话了。

绿玉讨了个没脸,一肚子气没处撒。看着青衣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不服气,眼梢一扫看见自己手下的女婢红香还在廊下站着规矩,治不了青衣还训斥不了红香?上赶着喊了一句:“红香,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给姑姑让开道路,那是你能站的地方吗……”

正走着的青衣身形一顿,再回身一个凌厉的眼风直击绿玉,饶是隔了许多距离,还是将绿玉吓得面如土色,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绿玉只觉得看到了地狱中的罗刹。怔住许久,再定睛时哪里还有青衣的影子,只剩下墙角瑟缩的红香似乎还能证明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是你能站的地方吗?”冰冷的话语在绿玉耳边响起,绿玉再回头,刚刚还言笑晏晏的迩柔冷着脸,哪里还是刚见面时不善言辞、文文弱弱的样子,“既明白这道理,还在这里等什么?绿玉姑娘这么挂心我们主子,莫要累倒在这墙脚哦。”

迩柔扫一眼旁边的红香,青衣刚刚经过红香时一瞬间的停顿被迩柔敏锐的察觉,隐隐觉得不对劲却没有再多言,“咣叽”一声合上了门。绿玉哪里敢再听墙角,灰溜溜地领着红香退下了,下楼时碰上尧安和青衣,匆匆行了个礼,再没有多言。

绿玉的小伎俩根本入不了青衣的眼,来到楼梯口便看到了等候的尧安,之前有过一面,青衣点头示意,尧安也不敢小看这个女婢,拱手回礼。青衣传了话,正要告别,就看到柳絮腋下夹了一个匣子,正提着裙子往上来。

“柳絮”,青衣开口叫住小丫头,看她手里的匣子,突然开口训斥道:“你怎么办事的!叫你拿点东西都偷懒,怎么就只拿了这些胭脂水粉。”

“姑姑莫气,是莫侍卫长说还没有收拾齐全,如今只有这些收拾在一旁可以取用。”柳絮胆子小,青衣平素对他们这些小丫头可没有迩柔和颜悦色,如今一说重话,险些吓哭了这小姑娘。

“那我这是冤了你了?仗着些小聪明,让你在廊下伺候是看你还有两分能力,主子吩咐你做的你做不好,没吩咐你的倒动那些歪心思。”青衣似乎越说越气,“后院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且随我回去拿些正经东西来。”

青衣一甩袖,自顾自走去了后院,柳絮哪敢不从,被训得委屈,也只能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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