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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痴念

即便那是百年前的往事,在八妖心头,回想起来就像是昨日发生般,仍是焕然一新,那海边那个孤寂的身影,或许是她一生都在追逐,却是如夜空中遥远神秘的繁星,再怎么也追逐不到的。

那时的八妖,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女孩,却有着不同凡响的成熟。至于其中原因,便是令人闻之无不为其怜惜的:八妖身为高贵龙族,其母却是龙族眼中向来瞧不起的人族,所以即便八妖天赋异禀,在同类眼中,却仍是异类。所以小小年纪的八妖,在其母死后,便早已尝遍人间冷暖,作为一个龙族的冷血兵器一个战力,看人眼色说话,也只是家常便饭。

不过八妖心里却清楚,海底龙宫容不下她,自有容她之处,所以她努力的修炼,终于在成为龙族后辈最强之后,得到龙王的应允,可以独自去海上游玩。而在海上,八妖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小黑。

猫耳,猫尾,已经显出了小黑的身份,同为妖怪,八妖自然不会怕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猫妖少年,不过她却很好奇,为什么他也是一个人?

潜在海中远远望着,八妖只见小黑时而踱步踽踽,时而抱膝席地,孤独落寞的身形,和她别无二致。

这一望,竟便是七天七夜。

八妖知道,修炼之人,达到一定深度,便是不食人间烟火,即便一年不饮不食也无伤大碍,这么看来,这个猫妖少年,或许能与她一战。

八妖进一步靠近小黑,是在她远远观望的第八日。

那日,金色沙滩上多出了几个新的身影,看上去像是人族的道士。只见这几个道士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嘴里喊着什么“长命尾”,朝小黑冲去,似是要取他性命。然而没两三下,这几个道士就被小黑空手揍得满地找牙。八妖见小黑本欲取几人性命,却又突然将手停在半空,良久过后才缓缓放下,然后转身离去。

小黑似是不曾察觉,八妖却是望见,那本已倒地的道士竟然偷袭!千钧一发,一道海浪突然击向那几个道士,他们终是断气。八妖还未松下口气,眨眼一瞬,小黑竟是已经消失不见,等八妖反应过来时已是来不及,不知何时已处在其身后的小黑突然掐住前者的咽喉,将她直接逼至沙滩上,摁倒在地。

八妖自然不可能知道,小黑之所以能知道她的存在,是因为开启了心眼,所以将她的妖力尽收眼底。不过小黑却是误会八妖以为她也是来取他的性命的,所以才会故意让那些道士有机可乘逼她出手。

“盯了我这么久,终于出手了么?”

小黑的手劲实在是很大,让八妖差点喘不过气来。可龙族又岂非虚有其表,八妖龙化的那一瞬间,小黑差点被震飞到海里,不过他还是稳住了脚,站在了八妖面前。

再次化为人形,八妖缓缓说道:“谁盯你了?我明明是在出手救你好吗?”

小黑却道:“七天了,你不是盯我,难道是盯沙子不成?”

八妖语塞,小黑却已是走向那几具尸体,然后将他们逐一扔进大海。八妖见状便跟了上去,在小黑身后问道:“你是猫妖吧?你叫什么?”

“与你无关。”

小黑冷冷的说道,似是不愿与八妖有什么交结。八妖却不愿放弃,继续问道:“那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在这连着看七天海不累么?”

“你很烦诶!”

小黑说着抬拳就要朝八妖打去,却突然又放下拳头,然后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不对女人动手?没想到你竟然还这么绅士。”八妖自顾自的说着在小黑身边坐下,继续问道,“我们不能交朋友吗?”

小黑淡淡的说道:“我不喜欢妖怪。”

“你自己不也是妖怪吗?”八妖不屑的撇撇嘴,然后继续道,“那你是喜欢人类?”

小黑想都没想就说道:“不喜欢。”

不等八妖继续说话,小黑突然又道:“只有一个。”

“什么只有一个?”

“喜欢的。”

“是指人类还是单指所有。”

“人类……也是所有。”

心细的八妖注意到了,在小黑说出最后那句话时,那绷紧的脸色终于有些松动,冷漠无情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柔意,此时此刻八妖明白了,他的心扉,只会为他话中的那一人敞开。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待在她的身边?”

八妖知道只有提“她”才能了解他更多,便继续问道。

小黑果然回答了:“她死了……人类的性命……太脆弱了。”

八妖有些许惊讶:“所以你是在等?”

小黑黯然道:“或许吧!有人告诉我,人类身死,灵魂也会有转世。”

八妖愣了片刻,突然道:“如果我告诉你怎样可以找到她的转世,你能和我做朋友吗?”

小黑沉默片刻,点头说道:“可以。”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八妖嫣然一笑,“等你找到她之后,记得把她一起带来。”

“为什么?”

“多一个朋友不好吗?”

之后八妖将有关黄泉族可以掌握灵魂转世和生死轮回的事一一告诉了小黑,小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小白的后世。

临走前,八妖再次喊住了小黑:“我叫八妖,你呢?作为朋友,不留个名字吗?”

小黑沉默片刻,回想起小白给他取的名字,便轻声道:“小黑。”

过了数十年,又或者是百年,小黑如约带着小白来到了海边,不过此时的小白,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模样,虽然小黑仍是当年的少年模样。

已长成少女的八妖见到小白时,小黑正笑着替她拭去脸上的细沙,那般模样,是八妖不曾见过,更不曾想过的,即便她早就心知肚明,小黑的温柔,只会展现给一个女孩看。

小白虽然年纪小,可却是个鬼机灵,一眼便看穿了八妖对小黑的感情,但却并未说破,而是友好的和八妖打招呼。八妖本就聪明,“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也是懂的,所以一直没有在小黑面前与小白说别的什么。

而这其中,唯独这个呆呆的小黑,糊涂到底,对小白的热与对八妖的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即便小白对八妖说的“他就是一个榆木脑袋,不擅与他人打交道”是个铁打事实,但八妖却是理解为了:对他而言,我是“他人”。

直到小黑无意中说出已与小白续缘之事,八妖终是忍不住了,与他大声争执起来。小黑不懂为何八妖突然会有如此变化,害怕危及小白便要带后者离开,八妖虽然没有阻拦,却是道:“黑哥,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保护她,和她在一起,只会害了你们两。”

“或许吧!”

小黑牵着小白,头也不回的答道。小白却是突然停下脚本,然后转头笑道:“话虽这么说,但是有一点请公主殿下最好要清楚,就算小黑和我没关系,他也不一定会爱上你。”

小白死后,八妖找到了小黑,说是她有让他变强方法,让他跟她走,这也是为什么小黑会得到龙鬃针的原因了。可是小黑却并未如八妖想象的真正留下,而是在变强之后再次踏上了寻找小白的旅程。自那之后,两人再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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