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很隆重,齐国宣王让各国来使看到了如今的齐国,就算没有了威王也依旧繁盛,也让齐国众人看到了他对钟离春的用心,让各国明白这位齐国王后于齐国,于宣王而言何等重要。
原本来道贺的各国国君或是使臣听说齐国国君这次迎娶的王后是一个样貌丑陋,形容粗鄙的民间女子,想着婚宴上有的没的嘲讽一下宣王和新王后,可当宣王念完却扇诗,钟离春放下遮面扇露出扇下面容时,在场所有抱着别样心思的人都失望了。新王后虽说不是绝世美人,但也勉强能算一个清秀,加之新王后博学这不仅仅是齐国公认的,就连周边国家都知道,这可比娶一个绝世美人还要难得。
依照惯例,国君与君后行完大礼之后便是婚宴,邀前来道贺的各国国君和使臣还有本国大臣一起赴宴,宴席上歌舞尽兴,君臣尽欢。宴席上有个别几个小国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居然想着在这个封后大典的宴席上去挑衅宣王新册立的王后,田婴见那几个小国的使臣想起来好像是前段时日送来国书想要与齐国联姻的国家,说不好听的就是想抱大腿,只是当时被宣王以无心婚嫁给退了回去,没成想这话说了没过多久宣王就自己打脸颁下了立钟离春为后的旨意,加上钟离春来自民间,又样貌丑陋,那几个小国自然觉得颜面无存,觉得宣王是有意在扫他们的面子,所以今日婚宴上就想挑衅一下这位据说博闻强识,博古通今的王后,可惜了,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宣王可是宠老婆的。田婴就这样来一遍冷眼看着这几个小国的使臣去找死。
其实那几个小国也不容易,如今天下周王朝势弱,周天子空有天子之名却没有实权,早已是名存实亡,真正手握实权重兵的都是几个强盛的诸侯国,其中七个强大诸侯国并立称雄,其他小国要么只能依附存活,要么就是被吞并。那几个想与齐国联姻的小国就是想着在这个七雄并立的时刻攀附上比较强盛的齐国,能让已经快要覆灭的国家得到一丝喘息,几个小国并不是每个国家的王族都有适龄的女子能嫁与宣王,于是几个国君就商议在王族里选出较为出色的几名王族女子都送给宣王,那样至少会有一个得宣王青睐封王后那对于他们也是好的,这就等于几个小国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联盟,只为攀附齐国。可是没成想,宣王竟然会被一个丑女迷了眼,还立了那丑女为后,这着实打了几个小国的脸,让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国小在军事国力上无法与齐国抗衡,但言语上讽刺一番还是可以的,于是就在婚宴上三番两次拿着钟离春的出身家世,样貌形态说事,言语间尽是对钟离春出身民间,样貌粗鄙的嘲讽与轻视。钟离春的性子向来是不与人争,再说活了这么多年,她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那几位使臣的话还算客气了,所以都已淡笑回之,不想做太多争执。可钟离春不想理他们,不代表宣王就能任由自家媳妇受委屈啊,个不长眼的,必须灭他!
于是,那天宴席上,齐国的众位君王的肱骨大臣们都亲眼目睹了他们伟大的君王舌战群使,把那些小国的使臣一个个说得差点就在大殿上哭爹喊娘,问题是人家宣王骂人不带脏字,一字一句都在诛心,可却没有一个偏激的词语,给那些使臣气得脸上都快成调色盘了。那天齐国众臣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君王口才这么好,以前上朝的时候被众臣围攻时别说得哑口无言只怕是装样子的,以至于后来宣王上朝许多大臣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在宣王面前畅所欲言让宣王感到十分奇怪,以前那么能言善辩的大臣怎么一个个都成哑巴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宴席上,钟离春和齐国众臣一起看着自家夫君和君王怼他国使臣却没有一个出来制止,钟离春是懒得去管,反正管了照宣王那个性子定是要和她没皮没脸一阵,他开心就好,自己看戏就行,至于齐国众臣,本来那些使臣就是在嘲讽他们的王后,他们没跳出来骂回去就不错了,谁会傻到这时去阻止自家君王怼别国使臣?自己手里端着哪家的饭碗心里要清楚,别做些没眼力界的事可是为官之道的重点。
宴席上他国使臣的挑衅只是一个小插曲,都不用钟离春亲自出马,宣王和田婴两个人轮番上阵就把那些嫌日子过得安稳的使臣给怼趴下了,可是也因为这一次的挑衅让宣王这个宠妻又小心眼的家伙在心里给那些使臣的国家记了个小本本,给日后齐国吞并他国做了一些新的规划。宣王在心里暗戳戳的给那些挑衅的使臣记账,钟离春在一旁向来敬酒的大臣回礼没注意,不然宣王今晚洞房花烛夜可能就过不了了。
大婚之后钟离春就是正儿八经的齐国王后了,因为宣王的允许加上钟离春本来就有治国之才,所以两人大婚之后宣王就带着自家亲亲老婆上朝了。本来对每日早起上朝这件事很是排斥的宣王一想到以后有老婆陪着一起上朝就好开心,突然觉得上朝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了呢。
对于钟离春陪同宣王一起上朝参与朝政这件事一开始也是有很多大臣反对的。虽说钟离春的才华在她进宫后的这些日子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许多大臣也承认钟离春有治国之才,甚至为宣王能娶到钟离春而感到老怀安慰,可认同钟离春是一回事,王后参与朝政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帝后并立朝堂,势必影响某些人的利益,与他们而言就算那时还没有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规矩也不愿意看到钟离春出现在朝堂之上。只是宣王向来都是朝臣的话喜欢听的听一半,不喜欢的直接无视那种,所以就算有朝臣反对钟离春入朝参政宣王还是把人带到了朝堂上,只是没有让钟离春直接坐到自己身边,而是在王座之后拉了扇珠帘,钟离春坐在珠帘之后,算是给一些大臣最后的颜面了。钟离春参与朝政这件事以田婴为首的一些大臣是举双手赞成的,毕竟时至今日他们也算是看清楚宣王宠妻的属性了,大臣说的话宣王选择性的听,可是钟离春说的话宣王那是标点符号都恨不得原模原样照做,所以,若有进谏,有钟离春在一旁帮衬,只能是事半功倍,有利无害。
钟离春因为宣王的坚持最后还是与宣王一起并立朝堂,参与国政,田婴乐见其成,在朝堂上更加卖力不对自家王兄说好话了,毕竟现在有嫂子帮衬了,就算不说好话王兄也怪不了他什么,真开心!
宣王曾对田婴说过,这世上如果钟离春说不懂他,那就真的没有人能懂他了。钟离春能明白宣王的所思所想,亦清楚宣王的抱负,所以朝堂之上,夫妻两经常玩双簧,一个捧一个踩,很多时候大臣们是被夫妻两绕的晕头转向之下同意了各种决策,事后想起来直恨的跺脚,但有什么办法?人家夫妻双打,一个有脑子,一个有魄力,对哪个都赢不了,只能自己默默受着。
这一日,宣王在朝堂上因为田赋一事和大臣们起了争执,在朝堂上差点没和以为老臣掐起来。原因还要从之前立后说起。
要说宣王为立钟离春为后很废了些心思,首先在大婚当日下诏免齐国上下三年田赋就是其一,当时下诏之时就有大臣反对,觉得免三年田赋太长,不如减为半年,宣王当时就驳回了,坚持免三年田赋,于是钟离春立后大婚当天齐宣王下诏免田赋三年,举国欢腾。而近日,因为免了三年田赋的原因,朝廷财政上很多地方的用银就有了缩减,进而朝臣的俸银也有了削减,这让一些骄奢淫逸惯了的大臣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就想着要宣王减少免田赋的时长。可是宣王就算放在以前荒唐时期也知道什么是君无戏言,更何况现在身边多了个钟离春,而钟离春对于免田赋三年是举双手赞成的。钟离春来自民间,她比朝堂上所有人都清楚百姓疾苦,也比所有人都明白免三年田赋对于一些百姓意味着什么,所以对于宣王的决策她很支持。只是,免了田赋,朝廷财政就少了一大块收入,一些用度就要缩减,间接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时间一久有些人就坐不住了,这样的情况宣王起初也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大婚后才几天?他和他们家阿春的蜜月期都还没过呢,怎么,这些家里就没有余粮啦?!
钟离春坐在珠帘之后,看着王座之下的一些朝臣在那里细数免田赋带来的弊端,美其名曰为齐国社稷着想,实际上是为他们自己谋利,钟离春心里一片冷然,在看看站在一旁脸色从一开始就十分难看的田婴,钟离春清楚,今日的局面是宣王和田婴都没想到的,他们知道朝中虽有贤臣,但贪官也不少,威王时期遗留下来的老臣多为贤臣,由他们提拔起来的后背也不乏忠良之辈,只是就算威王时期在怎么政通人和,朝堂在怎么清明总还是会有一些人浑水摸鱼,之后到了宣王前期,因为宣王的颓废,那些浑水摸鱼的更加肆无忌惮,导致今日朝堂之上竟然公然向以田婴为首的贤臣一派叫嚣,钟离春不看也知道,此时宣王的脸色也不会比田婴好看到哪里去。
“赵士师的意思是寡人免三年的田赋还会影响到官员执法吗?”以为大臣才发表完一篇长篇大论宣王就冷冷地说了句。
“望大王慎重,免三年田赋确实太长,齐国如今国库不丰,免了三年田赋只怕到了后期一些官员的俸禄会削减,俸禄削减,官员无心做事,势必会影响到官员执法啊。”这位赵士师说得十分动容,仿佛真的在为齐国的将来费尽心力一般。
“寡人记得赵士师家传渊博,既然赵士师担心底下官员俸禄无法按数发放,不如汝将家产拿出来充作国库给底下官员发放俸禄吧。”宣王冷眼看着那位慷慨激昂的赵士师,凉飕飕地说了句。
要说这位赵士师也是个没脑子的,本来他家传渊博,他世袭做了士师,若安安分分做好本职也没人挑出他的毛病,可是这人是个心大却没什么脑子的蠢货,想着靠着手中的权利敛财,又想着在朝堂上能官升一级为宣王重用,所以在田赋一事上被几个同伙怂恿了几句就站出来做了这个出头鸟。说实话,其实朝中大臣心里都清楚宣王的性子,虽然之前宣王确实散漫享乐过来,可是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却是始终如一,再加上身处上位,自小当做储君培养,向来不喜他人忤逆,钟离春算是一个异数,所以那些想反对的大臣也不敢公然站出来和宣王作对,如今有一个没脑子的想博眼球,那他们在后面推一把又何乐而不为呢?若宣王听了有所作那便好,大不了这个“贤臣”之名给了那个傻子,若宣王恼怒了,也与他们无关,反正罚也罚不到他们头上。可怜了这位赵士师,心未在正途上还被盟友利用,自己还沾沾自喜。
“这,臣下家财怎够国库消耗啊。”赵士师再怎么说也是世家出身,就算没脑子好赖话还是能听出来的,所以宣王才说完话他就察觉不对,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无碍,能多一点是一点,哪怕只多一钱也算是为齐国做贡献了。”宣王冷眼看着开始有些怕了的赵士师。
“大王这是拿臣下寻开心呢。”此时赵士师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硬着头皮接话。
“寡人虽愚笨,但也知道君无戏言,赵士师既然如此担忧齐国财政,就为齐国出一份力吧。”宣王挥挥手,田婴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步招来财政官领着人带着赵士师就离开了,全程没有任何一位大臣站出来为赵士师说话,之前还慷慨激昂的赵士师这时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弃子,只是明白来的太迟,他只能庆幸宣王还给留了分余地,没有把他的官职也给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