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村三面环山,坐落在四季如春的偏僻山谷之中,平和安宁,几乎与世隔绝。稀稀落落的房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粗略数来,有一百多家,小村三面山坡上,层层的梯田纵横相接,大片金黄的麦穗随风而动,飘散出阵阵麦香,朴实的村民穿梭在麦田之间,忙忙碌碌。
村子远处西面山脚下,有一颗腰粗的大枣树,又大又红的枣子挂满枝头,阵阵飘香。四下无人,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拿着竹竿往树上敲打,不一会,便有十几颗枣子哗啦啦掉落下来。孩童高兴地捡起枣儿放好,又用竹竿往树上敲打着。
“是谁,打扰我老人家睡觉?”这时,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从枣树上飘了下来。
孩童一愣,停下手中动作,打量着眼前的老者。
荞麦村几乎与世隔绝,村里的每个人孩童几乎都认识,可是眼前这老者却是陌生的很,孩童吃惊不已,有些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衣老者笑呵呵地打量着孩童,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他那奇异的左眼上,那左眼中,居然有两个黑色的椭圆眼瞳。
孩童见老者盯着自己左眼,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他自小便带有这只“树子眼”,被视为不详,被爹娘及哥哥姐姐厌恶嫌弃,只有将他捡回家的爷爷对他疼爱有加,只是爷爷在一年前去世了,自此,再无人关心他。村里的其他人,也对他退避三舍,连同年的小孩,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耍,所以,他才会独自一人在离村这么远的地方玩耍。
打量了一会,见孩童有些畏惧地避开自己的目光,老者和蔼道:“小娃娃,刚才是你打扰了我睡觉吗?”
孩童眨了下眼睛,怯怯地道:“是我,老爷爷,你刚才在这枣树上睡觉啊?”
老者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就睡在这枣树顶的树叶上。”
在树叶上睡觉?孩童第一次听说,不禁满面疑惑,显然不太相信老者的话。
“怎么?你不相信?”老者说完,身体轻轻向上一跃,便如一只鸟儿般落到了旁边一支极细的树枝上,站在上面看着孩童。
孩童马上吃惊得张大了嘴。
老者笑了笑,从树上飘下来又道:“你不是想吃枣儿吗,老爷爷就帮帮你吧。”说完,老者走到枣树旁,右手食指伸出,轻轻在树干上点了点。
顿时,那枣树哗啦哗啦猛烈摇晃起来,树上的枣儿如雨点般直落下来,砸在孩童身上、地上,但他却吃惊得忘了去捡枣儿。
在孩童吃惊的时候,白衣老者飘然远去:“扶摇九万里,绝云负青天。小娃娃,想学老爷爷的本事的话,今晚到这西边山中来寻我吧……”
孩童回到家中后,没有对大人们提起今日到西边摘枣儿的事,更没有提起那白衣老者。吃过晚饭后,夜幕降临,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渐渐睡去,孩童却在家中床上辗转难眠。
他记得,在六岁的时候,他曾看过一本小人书,书里有一类叫变脸师的人,他们拥有各种神奇强大的力量,飞天遁地,呼风唤雨,就像今天碰到的那老爷爷一样,让他向往不已。
莫非今天的那老爷爷就是一个变脸师?要是我能学到他的本事该有多好,这样,我便能去看看山外边的世界……孩童猜测着,脑海中又浮现那老者的神奇之处和他临走时留下的话:小娃娃,想学老爷爷的本事的话,今晚到这西边深山来寻我吧……。
大半个时辰过去,孩童越想越兴奋,最后索性起身,偷偷穿起衣裳摸出门,快步朝村子西边奔去。
月朗星稀,借着洁白的月光,孩童朝西边飞奔而去,心中兴奋而又紧张,大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深山中一处水潭旁,前面不远,三间木屋矗立在一棵大树下,孩童一喜,连忙朝木屋行去。
走到木屋前,孩童轻轻叩门道:“老爷爷,是您吗?我来了,我来找您学本事!”
咯吱一声,木门自动打开,白衣老者后负双手,微笑地站在屋内看着孩童道:“进来吧。”
孩童高兴地进屋,跪下道:“老爷爷,我来找您学本事,求您收我为徒吧。”
老者道:“想跟我学本事没问题,但我要先考考你,若通过我的考核,才能收你为徒,你过来。”老者说完,领着孩童到了屋后的一口大破缸前。
老者指着旁边的水桶扁担道:“你取上水桶,从前面水潭中往这水缸里挑水,直到水缸满水为止。”
孩童大吃一惊,这水缸缸底都破了个碗口大的洞,怎么能装的满水呢?不过这是老者考他的题目,他没有多问,依言取了水桶,开始挑水。
交代完事情,老者回屋去了,孩童开始拼命往缸中挑水,可是缸底的破洞,很快便将水漏了出去,所以每次孩童挑了一担水过来的时候,缸中都是滴水不剩。
显而易见,要想将这漏水的破缸装满水,装水的速度必须比漏水的速度快,所以孩童卯足了劲挑水,风风火火。提高了挑水速度,却失去了平稳度,往往一担水急急忙忙挑到缸前时,已洒去了一半,所以,这装水速度,还是未提高。
没有办法,孩童只好还是先求稳,再求快,一桶一桶地往缸中加水。
晚上来,天亮前回去,孩童这水一挑,便是三日,可水缸的水,还是满不了。
这天晚上,当孩童还在挑水的时候,老者来到他跟前道:“好了,你通过我的考核了,随我来吧。”
孩童一愣:这水还没挑满呢?随即一喜,不管了,既然老爷爷说我通过了,那便好了。
二人一起回至屋内,在堂前一张竹椅上坐定后,老者朝孩童道:“你跪下,行拜师之礼吧。”
孩童一喜,扑通一声跪下去,不断朝老者磕着头道:“弟子韩无意,拜见师傅!”
“呵呵,起来吧。”老者抚须含笑,显然对韩无意这个徒弟很满意。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李玉风的弟子了,这个,是师傅给你的入门礼物。”老者说完,自袖中拿出了一块两寸宽,三尺长,前面雕着豹头的木板,递给了韩无意。
“多谢师傅!”韩无意高兴地接下木板仔细观察起来,见这木板入手较沉,纹路细腻,表面光滑且带有芳香,虽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途,但肯定是好东西。
“这叫‘飞行板’,驱动之后,可供人站在上面悬浮滑行,最快可日行千里,不过它只能悬浮于地面,在平整路面滑行,不能跨越障碍。”李清风解释道。
见师傅解释这飞行板的用途,韩无意更是欢喜不已,恨不得马上出去试试。
“你只需用手抚摸前面豹头,便可让它悬浮,待你站到木板上后,用脚轻踩前方豹头,它便可开始滑行,停止也是一样,至于它滑行的快慢,滑行方向等,可由你身体前后左右摆动来控制。”李玉风详细讲解飞行板使用方法,又道:“无意,你可知道为师先前为何要你挑水?”
韩无意将飞行板背在身后,摇了摇头道:“弟子不知。”
李玉风起身走到门口,负手望着屋外远处道:“要想成为变脸师,慧眼,毅力,缺一不可。你左眼天生双瞳,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异变天眼,日后修炼幻力必定快人一筹,前途不可限量。但你切不可骄傲自满,不求上进,所以为师让你挑水,考验你的恒心毅力,你明知水缸漏水,依旧不依不挠连续挑水三日,这般坚韧,为师甚为满意,才收你为徒。”
接着,李玉风便向韩无意讲解了一些与变脸师相关的知识:变脸,顾名思义,便是在脸上变幻出神奇脸谱,来获得非凡能力。变脸由来已久,经数千年传承改进,已繁衍出诸多花样,变脸师能获得的能力,越来越强。衡量一个变脸师力量强弱,主要从三个方面考究,其一,是变脸师的幻力强弱,变脸需要耗费变脸师的幻力,幻力越多,能变幻出的脸谱也越多,力量自然也越强大。幻力需要变脸师长年累月的修炼慢慢获得,资质的高低,决定了修炼幻力的速度,当然,通过其他极端方法也能获得幻力,但风险极高,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灰飞烟灭。
幻力的强弱分为一至一百层,资质平庸的变脸师穷一生精力,只能将幻力修炼至三十层左右,资质上佳的变脸师,可以修炼至五十层左右,此时变脸师掌握的力量,相比普通人,可以以一敌千,资质绝佳的变脸师,可以修炼至七十层左右,此时已达大成境界,有极少数天资卓越者,机缘巧合之下,能将幻力修炼至八十层左右,此时,变脸师已达超凡入圣之境界。
传说中的八十层以上,神川大陆上还无人修炼到,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其二,变脸师掌握的脸谱级别高低,也对变脸师的力量有着重要影响。变脸大陆上的脸谱数以万计,按照脸谱上的色数可以分为一色脸谱到九色脸谱,一色脸谱即单色脸谱,由单种色素组成,是最简单最基础的脸谱。同理,九色脸谱是由九种色素组成,是最复杂最顶级的脸谱,蕴含的力量极其恐怖,但数量稀少,目前大陆上为人所知的九色脸谱,只有寥寥十几张。
最后,影响变脸师的就是力量的合理运用了,变幻出脸谱之后,如何让其对应的力量最大限度的发挥,也事关重要。例如,一位变脸师变幻出了三色的“龙象劲”,他将获得巨大的龙象之力,若是以龙象之力出拳,将会产生巨大威力,而若以龙象之力施展幻术,则不会有效果。
想成为变脸师,必须具备慧眼,慧眼按资质从高到低分为天地玄黄四种,慧眼对于变脸师至关重要,变脸师本身容貌毁掉,依旧可以施展变脸之术,但若眼睛受损,对变脸师的影响非同小可,轻则幻力受损,重则幻力全失,成为废人。
听完师傅讲解后,韩无意道:“师傅,弟子日后必定跟您勤奋学艺,绝不松懈。”
李玉风欣慰地点了点头,道:“今日时辰不早,你回去吧,明日五更你再来,为师开始教授你修炼幻力之法。”
“是,师傅,徒儿告退。”韩无意说完,退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