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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色幽默(2)

《羊童贾尔斯》(1966年)是一部兼具神话、科幻与现代寓言成分的新奇小说。小说主人公贾尔斯是计算机系统与姑娘生的孩子,出生后被放在羊圈里当作羊来养,他有动物的天真无知而无人的理性心智。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一所大学里。大学分裂为政治观点不同的东校园与西校园,在发生了两次骚乱后处于“静骚乱”状态,学校控制中心的计算机系统将自动生成第三次骚乱。羊童肩负重新设置计算机程序以拯救世界的使命,但他终因无法摆脱动物状态而失败,什么事也不想管了。这是一部影射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东西两大阵营对峙、“冷战”局面以及科技时代人的悲剧的讽刺小说。有学者认为这部小说标志着巴思黑色幽默风格的定型。1967年巴思发表了论文《枯竭的文学》,提出“某些形式已经枯竭,某些可能性已经试尽”,并赞扬了博尔赫斯和贝克特的文学形式。

《迷失在开心宫》(1968年)是一部“元小说”,其显著特色是叙述者注重展示小说的创作过程,时时提醒读者小说的虚构性。小说共14个单元,有些单元具有传统的现实主义因素,有些单元以讨论小说生成过程为内容,有些单元是新编神话。作者对小说的写法、形式进行了种种新奇的尝试。

20世纪70年代后,巴思小说的后现代色彩更加明显,著名作品有用现代观念与文体改写古代神话的小说集《喀迈斯》、自传体小说《曾经沧海》等。巴思极具创新意识,他的作品对各种艺术形式进行了大胆的探索。

托马斯·品钦(1937年—)出生于纽约州,1953年进入康奈尔大学学习工程物理,一年后入伍,参加了美国海军,1957年重回康奈尔大学学习,1960年获学士学位。大学毕业后品钦先后在西雅图和华盛顿的波音航空公司任职。20世纪60年代后期开始职业作家生涯。品钦的主要作品有《熵》《V》《万有引力之虹》《葡萄园》《梅森和狄克逊》《第四十九批拍卖品的叫卖》等。

引入“熵定律”解释世界是品钦小说的一大特色。

熵定律亦名热力学第二定律。它告诉人们:物质与能量只能朝一个方向,从可利用向不可利用、从有效向无效、从有序向无序,不可逆转地走向混乱衰亡,宇宙终将出现“热寂”而死亡。德国物理学家鲁道夫·克劳修斯于1852年首先提出熵的概念,以熵作为无效能量的测定单位。熵定律的出现颠覆了能量守恒定律以及进化论理论。20世纪初,美国历史学家亨利·亚当斯率先将熵定律运用于人类历史与社会的发展。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很多美国作家的创作中都渗入了熵定律的观念。品钦则在小说中刻意描绘了一个熵化的世界,对这个世界进行了黑色幽默式的阐释。

发表于1960年的短篇小说《熵》是解读品钦后来作品的一把钥匙,小说提出了世界“熵化”的危险,主张用爱抵御熵化。

《V》(1963年)是品钦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小说有两条线索,一条是象征隐喻性线索,赫伯特发现身为特工的父亲留下的日记中提到神秘而重要的“V”,于是尽力去追寻“V”的秘密。V似乎指一个女人,她与历史上的革命、动乱有密切关系,死后她的身体化成了宝石、金银;V还指一个地方维苏,那里有神奇的声与光,但去那里要经过炼狱般的苦难与杀戮;V还指动荡的委内瑞拉等地方……赫伯特胆小无能,他的探寻最终失败,他发现V只是“一个杂乱的概念”。学者们指出,V是“人被物化了”,是“所有的社会矛盾、历史灾难的总和”。赫伯特的失败说明,人类无法探明其中的原因,只能听凭世界走向没落。小说的另一条线索是写实性线索,讲本尼·普罗芬及其由失业者、流浪汉、酒吧女郎、底层劳动者等组成的“病态团伙”“垮掉的一代”式的生活。这条线索同样说明社会正在走向熵定律阐明的结局——混乱与死亡。当品钦的小说《V》在1963年出版后,作为当年最优秀的小说赢得了威廉·福克纳基金的奖励。

《第四十九批拍卖品的叫卖》叙述迈斯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她发现这笔遗产与一个由失业者、娼妓、革命者、持不同政见者等人组成的庞大的地下组织有密切关系,于是开始调查其中的秘密。她了解到这个组织16世纪已存在于欧洲,它专门破坏政府的邮政与通信;19世纪这个组织迁到美国,至今它仍在活动。迈斯最后不但未能查清这个组织的底细,而且连她要继承的遗产都神秘地消失了。

《万有引力之虹》(1973年)是品钦的代表作,内涵扑朔迷离。小说写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各种荒诞不经之事,出场人物达四百多个,众多的情节混杂交织,内容涉及了自然与社会科学的许多领域。从文体上看,它是滑稽小品、戏剧、间谍小说、历史小说、哲理式谈话录、百科式资料汇编等各种形式的大杂烩。小说主题思想复杂而晦涩。“万有引力之虹”意指导弹发射的轨迹。小说没有什么故事情节,全书由许多零散插曲和作者似是而非的议论构成,内容包括现代物理、火箭工程、高等数学、性心理学、变态性爱,等等。小说的线索围绕着德国的V-2火箭展开。V-2火箭袭击伦敦,美国和英国情报机构都想弄到火箭的秘密。他们发现美国军官发生性行为的地方,往往是火箭的落点。于是开始对这问题进行研究,吸引和牵连了许多人,一位研究巴甫洛夫学说的军官甚至认为这个美国军官的头脑里有个支配生死的开关,决定利用他的感应能力,派他到敌后去刺探火箭秘密。随后小说又以不少篇幅描写了德国军官的性虐待狂和性变态,论述了科技和性欲总是结合在一起并向死亡发展的荒谬理论。小说还提出了“热寂说”,即宇宙中的热能散发完后会冷寂下来,整个世界将会冰冻,作者认为人类社会中的一切活动也能用“热寂”法则来解释,各种狂热在热能消耗光之后也都会冷寂,走向死亡。

品钦的小说以构思奇谲、思想庞杂、风格神秘而闻名,在黑色幽默小说中别具一格。品钦小说中极端古怪的人物、狂乱的行为、频繁的离题,以及令人印象深刻的长度使得评论家詹姆斯·伍德把品钦的作品归类到歇斯底里现实主义。

约瑟夫·海勒

一、生平

约瑟夫·海勒(Joseph Heller,1923—1999)的祖先是居住在俄国的犹太人,为躲避沙皇的政治迫害,他父亲于1913年到美国纽约布鲁克林区,成为一家面包公司的卡车司机,他母亲是一个几乎不懂英语的家庭主妇,海勒5岁时,父亲因医疗事故去世。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不久,18岁的海勒应征入伍,编入空军第二十飞行中队担任投弹手,被派往欧洲战场,1944年,海勒随部队驻扎在法国的科西嘉。参战期间,他共执行了37次轰炸任务,并且发现战斗中投弹手的平均寿命只有3天,在第37次轰炸时,他的一位同伴身负重伤,使海勒更加意识到战争的残酷和荒唐,这对他后来的小说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

战争结束后,海勒进入南加利福尼亚大学读书,不久,转入纽约大学,1948年,他以优异成绩毕业,随后进入哥伦比亚大学英语系读研究生课程,1949年获硕士学位,作为“富布莱特”(Fulbright)学者赴牛津大学访学。1950年回国后,他先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教英语写作,后又成为《时代杂志》的广告撰稿员和一家公司的推销部经理。

海勒的写作很早便开始了,在部队里,他用写日记的形式记叙执行任务的情况。这为他后来的创作积累了很多素材,他取得的最初成功,是20世纪40年代中期发表在《故事》杂志和《大西洋月刊》上的一些短篇小说,1945年发表的《不再爱你》(I Don’t Love You Any More),是其中最突出的一篇,1961年海勒的长篇小说《第二十二条军规》(Catch-22)问世,它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背景,辛辣地讽刺了当代社会的无人性和权势者的腐败,借此对战后美国的整个社会现实进行了无情嘲弄,小说一出版,很快成了最畅销书,先后发行800多万册,被公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有意义的一部“抗议文学”作品,海勒也因此被推举为“黑色幽默”的代表作家,获得极大的社会荣誉。此后他到耶鲁大学教文学课程,并创作电影和戏剧剧本。1968年,他的第一部讽刺剧《我们轰炸了纽黑文》(We Bombed New Ha ven)分别在耶鲁大学和百老汇上演,获得了观众好评。1974年,他发表了第二部小说《出事了》(something happened),再次展示了他的创作才华,这部小说也成为美国最畅销的小说之一,两部小说使他成了百万富翁,他辞去了大学教师的职位,全心全意投入创作。从1979—1988年,他先后发表了《像戈尔德那样好》(Good as Gold,1980)、《天晓得》(God Knows,1984),《描绘它》(Picture This,1988)三部长篇小说,并与朋友斯比德·沃格合作完成了一部带有自传性的非小说类文学作品《没啥好笑》(No Laughing,1986)。

海勒晚年的生活并不平静,1981年与妻子雪莉分居,1984年,海勒花了27万美元诉讼费后与妻子离婚,1987年同住院时认识的一个护士结婚后,致力创作《第二十二条军规》的续集。

二、创作

海勒的创作主要有小说:《不再爱你》(I Don’t Love You Any More,1945年)、《第二十二条军规》(Catch-22,1961年)、《出事了》(Something happened,1974年)、《像戈尔德那样好》(Good as Gold,1980年)、《天晓得》(God Knows,1984年)、《描绘它》(Picture This,1988年)以及1968年发表的讽刺剧《我们轰炸了纽黑文》(We Bombed New Haven)。

《出事了》运用“内心独白”的手法,反映了当代美国社会生活中人们的荒唐感受。主人公斯洛克姆是个中年知识分子,在某公司任职,因工作出色,得到上司信任,职务不断提升,工资也不断增加,过着富裕的中产阶级的生活,但是斯洛克姆却感到忧郁,总感到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他害怕关着的门,怀疑门里有什么阴谋在进行,也害怕把门打开,看到里面的罪恶,他还害怕上司、同事和下级,讨厌妻子,憎恨女儿。而他周围的人生活得并不比他好,他的同事和下级怕他,有的甚至因此疯狂,他的妻子郁郁不快,到了中年变得歇斯底里,他16岁的女儿也出了毛病,盼望她父母中的一个中风或出车祸,或者离婚,他的儿子也是忧心忡忡,害怕被父母处理掉,后来被汽车撞伤,父亲把他搂在怀里,不料用劲过大,竟把他搂死在怀里。

在这个形象身上体现的是在社会、家庭、自我的多重压力下的绝望感,如果说外部世界的荒诞是卡夫卡、萨特等作家们着力表现的主题,那么表现人的内心世界则是黑色幽默小说家们要刻意描写的领域。小说通过人物的心理分析和怪诞的言行,反映美国社会令人惶惶不安的思想危机,反映中产阶级沮丧,没落,扭曲了精神状态。这部作品一发表立刻获得公众认可,发行量非常可观,海勒也因此成为百万富翁。

三、《第二十二条军规》

这部作品是“黑色幽默”文学中的代表作品,它以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驻扎在皮亚诺扎岛的一支美国空军飞行大队的活动为题材,事实上,除了最后一章提到反战的必要性外,整个作品并没有具体描写战争,战争的正义与否,战争双方的胜负都不是重点,他只是借用战争这个舞台,表现他感到的社会荒谬和个人在这个社会中的处境及命运。

指挥这支飞行大队的司令官是卡思卡特上校,他的上司是联队司令官德里德尔将军和第二十七空军司令部佩克姆将军。德里德尔已50多岁,由于权力重新分配已经在没有他参与的情况下完成,所以他心事重重,一副失意受挫的神色,他专横任性,情绪捉摸不定,不管有没有喝醉,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战争就是胡来”,他唯一的嗜好就是让他的护士去向他的上校女婿卖弄风骚,把上校搞得神魂颠倒,他得意扬扬地说:“她总是把他弄得疯疯癫癫,要是我撞见他动她一个指头,我马上就把这个臭杂种降为小兵,让他当一年的炊事房宪兵。”

佩克姆将军是个勤务官,专门想点子对付德里德尔将军,一心想取而代之,他下了一道命令,要求地中海战区内的帐篷全都并排搭起,帐篷的门要朝着国内华盛顿纪念碑的方向。他想以此哗众取宠,这道命令使德里德尔大动肝火,两人为此打了一场官司,闹得不可开交。

卡思卡特上校,36岁,他一心想当上将军,为了飞黄腾达,他任意提高飞行员的飞行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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