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怎么有的捡？这明显是推诿。也不知道是被人安排，还是有人授意。附近方圆几里也没寻得谁家少了孩子。”
慧苦明白郡守的意思，被人安排指的是有人故意把小男孩“遗留”在伊芳身前，让她捡拾；有人授意指的是安排伊芳对付盘问。
不过这都与慧苦无关，他只想证明两个孩子跟域外生物的关系。
既然是土生土长的王朝子民，那就放心了。
两个孩子实在是惊才艳艳，时间上又正是巧合，慧苦不由的多想。
两个孩子身上也确实没有灵力波动，显然是一般的小孩，那只小狗虽然有些奇怪，经过慧苦佛光的照射，确也与妖异无关。
两个小孩显然是不能自己从域外跑来，若是借外力而来，那给力之人又是谁？弄两小孩过来又有何用？
慧苦想起两个皮白肉嫩、憨态可掬的小孩，尤其是那热热肉肉的小手，摇了摇头。
看来真是想多了，慧苦心里长叹一声。
“那他们怎么会跑到野外？”慧苦语含同情，相询郡守。
“伊家新家主当然不能让小男孩进门，害怕分家产，更害怕以后夺权。大小姐又死活要带着……以至他们被扫地出门。当然，我们也疏于职守，没尽责尽力，没能知晓此事，让两个小孩受此罪业。”
郭守仁自请其罪，慧苦并非官家，也不作表态，反问：“这两孩子飘零在外时日不短，难道左邻右舍的全是铁石之心，无人收留？”
“伊家势大，家主逐出之人，左邻右舍怎敢收留？那不是留着将来可能跟伊家主起纠争之主，这事避恐不及……”
郭守仁无奈地笑了笑，“伊家虽然家道中落，可也算是上古世家。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实力，但很多事情我们世俗官府也不好插手。”
“伊家？”慧苦微微皱了皱眉。
他这个流云寺天下行走，居然还有没掌握隐性世家的资料，实是不该。
郭守仁善解人意，宽解道：“他们自称伊尹后人。只是这事无从考证，而且伊家人丁日益单薄，实是不堪世家望族之称。也许是虚张声势罢了。”
慧苦明白了，原来是那个不想当宰相就是不好厨子的厨子。
厨子不好好烧菜，老想着治理国家的家伙。不过倒也成就了一代贤相，也成就了古今第一大厨之名。
伊尹做了一甲子相国之后，伊家就隐姓埋名。对于崇尚智慧而非武力的世家，隐匿几千年，愤而出世的概率很小，倒也无须过滤……
慧苦佛法高深，心里思绪如潮，脸上也未作任何表露，只是淡淡地问：“不知郡守该如何处置？”
这里的处置指的当然是对两个小孩的安置。
郭守仁苦笑一声：“嫡庶之争是家事，依王朝律令不好介入。不过大师放心，上天有好生之德，两个娃子下官定妥善安置。或是寻个人丁单薄的家庭收养，或是郡府出钱找个下人将养。”
慧苦长叹一声：“要是不违律令，与人无争。老衲倒是愿意携入山门，传以艺业。”
从山窝到郡守府邸这一路，是慧苦背着伊笑前行。不怕生的伊笑时不时地伸出肉肉的小手抻抻慧苦的僧衣上的灰尘，对油光瓦亮的大光头也尤有兴趣，不时地伸手摸摸。
就是这肉肉热热的小手，一路上不时地摸摸大光头，触到了慧苦内心柔软处，把佛心都抚乱了。
慧苦几百年对佛的坚持，这一刻居然也有了一丝摇动，难道青灯佛卷的人生错失了不少？
“大师此举善莫大焉，倒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造化。”郭守仁沉吟起来，“只是这小丫头……”
和尚庙留容男僧，尼姑庵收宿女尼，男和尚女尼姑的，这是佛门规矩。丫头虽小，终究是男女有别。
“不碍事。”慧苦颂了一声佛号，“如此小的娃娃怎辨男女？长大些寻一处尼庵安置便是。”
佛门不自产小和尚，这是佛门戒律。得道高僧往往都希望有机缘觅个无“根”之娃继承衣钵。
伊笑很合适，还惊才艳艳，慧苦自觉得了大机缘。
……
……
十年弹指间，当年的小屁孩已是半大小伙子，往事却还清晰如昨。
一阵热烈的掌声打断了慧苦的沉思，流云寺的表演已经结束，掌声雷动。
表演很成功，尤其是最后一式，十几支棍同时击在伊笑身上，棍断折人屹立，恍若天神。
伊笑双手合什，给众人行佛家礼仪。这本是极内敛的动作，伊笑做起来却是岳恃渊停，一派宗师模样，一双眼睛光华内蕴，却幽黑如泉，深不可测。
这很让人震惊——台下来自道门世家皇室的选手都呆住了。
流云寺这玩的是哪一出？一个表演取乐的弟子就是如此，这还让不让人比了？
最终不知墨家弟子墨云龙沉不住气了，拉住一名服侍茶水的小和尚，打听起来：“小师傅，刚才那位小师兄是谁呀？报名参赛了吗？”
一听有人问出心中事，场面瞬间安静的出奇。不少人竖起耳朵还不够，还往小和尚身旁挪移。
小和尚合什为礼：“这位师兄大概指的是伊笑师兄吧，伊师兄没有报名参赛。”
“没有报名？为什么？”墨云龙吃了一惊。一般人身手功法与体内真元相当，功法精深，真元就厚实。难道流云寺真是卧虎卧龙？
“因为他修的是武道。”
“武道？！”墨云龙大吃一惊，刚才那力断十数棍，难道全是肉体的力量？
虽然是表演的取乐性质，执棍僧棍内未注真元入棍，可是杂木棍的材质摆在那里，断一棍尚且难为，全身各个部位折断十数棍……居然不是靠的真元！
“为什么会是武道？”墨云龙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墨云龙问完也觉得自己很傻。其实他是担心伊笑灵武兼修，只是伊笑并不能参赛，而是出现在近乎杂耍取乐的表演赛上，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小和尚脸露难色，没有回答墨云龙的问题。因为他不便回答，回答便是嘲笑，这不合佛门精义。
大汉王朝或隐或现地存在着四股力量：道门、佛宗、世家和王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