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苏荃回眸一笑,“该你唱了。如果对不上情歌,就罚你在山寨放三年水牛。”
至诚哪有心思对唱情歌,心事忡忡的,“我唱不好,也不懂傣族情歌的讲究;但是当水牛的主意倒不错,我情愿。”
“一定得唱!情歌能表露人的心灵,也是智慧的象征。唱赢了你提条件,傣族姑娘重信义;不然当水牛也没人要!”苏荃认真地说
苏荃歌声婉转动听,可以招来白云、唱得流泉也回头。至诚见她野性的样子甚为可爱;殊不知他有着校园合唱生涯,论文艺细胞和智慧,不信征服不了她!反正电影里情歌多的是,随心所欲地改编。于是清了下嗓子胡编乱唱——
阿妹的歌声是多么嘹亮,莫非是情到深处凤求凰;我们牵手在宁静村庄,因为爱情的火焰在心中燃烧。
苏荃听得惊呆了,歌声穿云裂石、韵味十足,具有火一般的激情,在寂静的夜空千转百回,令人沉思遐想。
苏荃仰着笑脸说道:“一看在上学时不老实,有多少个女孩子糟蹋在你手?!”
“我……”至诚烟视雾望的,感叹道:“真怀念青少年时放飞的梦想,那时天真无邪,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展望全是美好的将来。”
“无论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事都已经不重要了,人毕竟得向前看。”
苏荃撇着嘴半天不做声,过后心虚气短地说:“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随时把心给你看……”这话触及敏感的神经,至诚心里堵得慌,长吁一气说:“我们还是回家吧……”
两人各怀心事的回到客栈。至诚点亮油灯,转身一看——在昏黄迷朦的灯影中,苏荃将房门轻轻靠上,剪在背后的手推上门栓,柔弱无力的靠着,热辣辣地凝视着他。至诚见气氛不对,急忙将窗户打开,让清风徐徐吹进来,将体内的炙热吹散。
苏荃幽怨地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回到床上躺下。至诚为了打破尴尬地气氛,聊起过去的趣事,房间内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见两人下楼,黄阿妈将早餐摆上桌:“没哪样好吃的,下次给你们做缅甸特产牛干巴。”
至诚吃惊,黄阿妈会说汉话,之前幸亏没把她当哑巴!于是关切地问:“阿妈是……”
“华侨!随挖玉的乡亲来场口三十多年,第一个狗男人发财跑啦!第二个王八蛋赌石暴富,抱着两个小老婆扶贫去啦!不谈这些啦,男人贪财好色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两人相视一望,至诚低头就餐。出门前黄阿妈再三交代,要夫妻俩回来吃饭。至诚联想黄阿妈真是太可怜了,两次被男人抛弃,像断翅的孤雁滞留异国,但见了中国人还是感到格外的亲。
在村庄里,至诚诧异这里怎么大多数人是华侨?人家说这里人像走马灯的,发财就搬到佤城享福,破产了回场口挖洞子;别说时间过去二十多年,就是邻居之间也不来往。
这里的人兼贩大烟——原始森林瘴气、毒虫肆虐,挖玉人容易染上瘟疫,抽大烟可以抵御疾病。由此注定村庄的人际关系微妙。
在当地采购了一些装备继续赶路,终于在一个岔道口的树干上发现了自由团留下的联络印记,苏荃急忙学期了夜莺的叫声,不一会儿几名彪悍地男子窜了出来接两人回寨子。
平安到达寨子,军心大定,秦爷已经将武器弹药准备齐全,等待最终的决战。帕拉的能力出色,很快得到大家的认可,做起了苏荃的贴身侍卫。
等众人退去,苏荃忧心忡忡地说道:“原以为脱离那个地方会摆脱罗金牙,可到这里依然阴魂不散。”
“这个人的势力本来不小,尤其是这几年膨胀的厉害。许多小帮派都被其吞并。”秦爷抿了一口茶水,神色不安道
“那咱么有几成把握胜利,要不要在给大土司送一份厚礼?”
苏荃听到秦爷的分析更加不安了,自由团才刚刚成立,物资非常紧缺,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狼是喂不熟的,之前已经送了不少礼物,当时大土司也一口答应咱们只要上缴税钱就可以安稳的留在这里。而现在他反而坐视不管,说不定罗金牙早已买通了他。”老乞丐摇了摇头说道
至诚对于老乞丐表示赞同,第一眼叫道时就知道土司的本性,贪财好色,胆小怕事,接着说道:“咱们必须亮一下锋利的刀刃,他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不错,这几年我表面四处行乞,实则打探各路消息。政府军不希望任何势力发展的过大,到时管理起来也麻烦地很。金三角属于热带雨林,军事行动不便。各个势力相互制约才是上上策,所以这个罗金牙必定被军方盯上了。”
听完老乞丐的分析,众人眼前一亮,似乎扑捉到了什么线索。至诚不由得惊叹,姜还是老的辣啊,看的比他人透彻,又联想到自己的复仇之路。必须好好计划一番才是,那个臭婆娘背后必定有人暗中指点。
正在至诚愣神之际,只听苏荃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叔是不是有什么妙计?”
“明天我去政府军那里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在送上一份厚礼表忠心。至于能不能成功只能靠老天了。”
“你们一定要坚持住。”老乞丐神色凌然地说
“那好,二叔多带些人马。”苏荃仿佛看到了希望,她多么希望有所转机
老乞丐摆摆手道:“不了,人多反而不利,独自去便可。”
“放心吧,你二叔的易……”
不待秦爷说完,老乞丐干咳两声急忙打断,说道:“早点休息吧,养精蓄锐。”
说完起身离去。
秦爷一愣才想起了有外人在场不能透漏易容术的事情,看了看至诚没有说什么。
至诚发觉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但没有追问,别人想让你知道自然会说。
接下来三人又讨论一些战备的事情,秦爷也走了,快到门口时大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哈哈一笑离去。
至诚发觉气氛有些尴尬,正想告辞时,苏荃一个闪身扑到其怀里,深情地说:“我现在真的好怕。”
至诚想推开,但苏荃抱地更紧。
“你是不是认为有什么事瞒着你,千万不要多想,那是两位叔叔的事,我是那么爱你。”
至诚无奈了,这要在呆下去,非得出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可,说道:“荃姐,你是最高指挥官,让人看到不好。”
“我不在乎,紧紧抱着我,我好冷。”
苏荃一脸幸福地靠在心爱人的怀里,享受着温馨的一刻。
至诚心中百味交杂,犹豫一会儿,轻轻合拢双臂。苏荃洋溢起甜美的微笑。
就在老乞丐离去第一天,罗金牙亲自来到大土司的府邸,送去了很多美元。两人狼狈为奸密谋许久。
三天后,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在金三角全面爆发。
前哨战打响,自由团将指挥部设在半山腰,至诚从望远镜里看见蚂蚁样的敌人拥挤在多拉山口蠕动,氤氲的雾气好像海潮在脚下涌动不息,那些灰色的敌人匆匆越过山口,没入乳白色的雾岚中。不多久敌人前锋的影子又在山脊上出现,先是牵成一根线,随后散开在高高低低的树丛中。
秦爷放下望远镜,罗金牙还在等待主力到达,所以战斗一时还不会真正打响。他叫卫士拿副扑克牌来,在地上摆出一个八卦,然后高声叫部下来赌钱。等他把底牌一张张翻开,偏偏差一个黑桃尖,部下都伸长脖子,闹哄哄地等着看长官手气如何。
那一天太阳刚刚升起来,山谷半明半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敌人还在集结,自由团做好准备与之决战,这时有股看不见的寒流从身后悄悄袭来,一下子将秦爷攥着扑克牌的手冻在半空中。大战前的宁静尚未打破,天地澄明,阳光普照,小鸟在枝头快乐地啁啾。至诚突然扔掉牌,向空中开枪示警,大叫道:“隐蔽!……敌人飞机来了!”
果然,不久响起一阵震耳的飞机马达声,2架老式英制“水牛”式战斗机气势汹汹飞临上空,对于猝不及防的自由团来说,这真是个不幸和灾难的开始。飞机像同地面人们开玩笑一样,把大大小小的炸弹接二连三扔下来,于是一团团爆炸的烟雾就像蘑菇云盛开在山头上。飞机又一架跟着一架俯冲扫射,像表演飞行技术,在自由团阵地上卷起一阵阵灼热的死亡旋风。人们一筹莫展,他们没有防空工事,没有防空武器,许多人没有防空经验,不知道怎样躲避空袭,他们被恐惧紧紧攫住,把身体压在地上等着挨打。
树林起火,工事炸塌,炸弹掀起的气浪将死人的残肢碎体血淋淋地抛上天空。一些惊慌失措的士兵跳出战壕逃命,飞机就如老鹰追逐小鸡一样,把密集的机枪子弹毫不留情地打进他们身体,将他们打得像醉鬼一样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然后跌倒在地下不动了。飞行员把老式螺旋桨飞机开到只有树梢高度,机翼下掠过的强大气流把寨子里的草房屋顶也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