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君子!
让我第一次彻底领悟这句话的精髓还是在陆应时身上,一场晚宴下来,几个邻居大姨大妈争着要和他攀上点什么关系,连远到几辈的侄女外甥女都搬出来了。
陆应时对着众人热情的介绍时,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各位,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谢谢各位的介绍!”
说完,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
看到他严正拒绝了大家,我莫名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鼻尖一热,妈妈看着我叫了起来。
“凌晨,你怎么流鼻血了?!”
又流?
我一惊,急忙转身捂鼻也来不及控制的掉了一滴在坐我旁边的陆应时手上,他微微皱着眉头。
妈妈拿来纸时,我欲给帮他擦一下,他手一抬,避开了我的触碰。
“没事,我去卫生间洗洗!”他微微皱了下眉,动作快得我伸出的手还僵在空气中,他人已经到了卫生间,传来细细碎碎的水流声。
妈妈也让我去卫生间洗洗,我点了点头。
到了卫生间门口,发现门被陆应时反锁了。
我敲了敲,“你在里面吗?”
“在!稍等!”陆应时的声音传出来。
门开时,我看到他掩着手,水渍似乎还没擦干净,站在一侧看着我在洗漱台上洗鼻子,我从镜子前看到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
似乎没打算出去的样子!
想到外面人都还在,我们这么一直呆在里面有些不太好,于是我抓紧时间洗好准备出来,刚到门口,陆应时突然拉过我的手。
“怎么了?”陆应时此刻脸有些发白。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有些担忧,“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
我觉得陆应时真是娇贵的命,时不时的会出现乏力头晕,这不,才进来洗个手,他竟然脸色又开始泛白了。
人说久病成良医!
我是久见成良医,他一开始脸色发白我就知道要送他回家睡觉了,似乎没一次要这样的话,他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
看了下餐厅大家似乎还没有结束,我敲敲拉下妈妈的衣服,“陆哥好像又不舒服了,要先回去!”
邻居这么久,陆应时时常闭门不出,要么出来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妈妈见惯不怪了,点了点头。
我回到卫生间将他扶起来,走出门口时,就听见妈妈在和邻居们唠叨起来。
“这邻居家的小伙也是个可怜的人--”
住在陆应时另一个隔壁的一家户主也轻轻叹道,“年纪轻轻的小伙,身体素质确实差,平时看到都是病怏怏的样子,看他脸色发白的模样,可能是病了很久--”
“是啊,我看他身体真是差!”爸爸也叹息了声,口气很是同情。
那名户主突然压低了声音,“我看你们也尽量不要让你们女儿天天往他家跑的那么帮他了,看他个脸色也是有点吓人,别是什么不好的病——”
看到我回头看他时,户主微微收了一点声。
我又听见大家都叹息了一声。
陆应时脸色已经白得开始有些透明了,他也听到了那些人说的话,我很是抱歉的看了他一眼,他倒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怎么不跑远点?大家都很怕我!”
“他们怕你我不怕你!”虽然发癫的时候很可怕,但现在这样虚弱的模样对我根本没什么威胁力,大不了在他好的时候离他远点。
闻言,陆应时眼睛紧紧盯着我,“你真的不怕我?”
“怕你干嘛?难不成你会吃了我?”到了他家的房门,我一把将他扶着放床上,他微微呻吟了一声,似乎被撞疼了。
“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忘记了,我说过要杀了你!”
我一窒,但看到他此刻躺在床上,估计怕是拿起一只鞋的力气都没有,还怎么可能杀了我?
“你杀不了我的!”我轻轻一笑,拉起他放在床沿边的手,准备放到被子里,却发现一向冰冷的手有了异常的热度。我低头一看,手背处红了一块,像被烫伤了一般。
“你的手怎么——”我记得他并没有被什么东西烫到啊。
他手一动,拒绝我再拿着他的手,脸色静默一片,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接着听他说道,“我的确就是杀不了你!”
我有些失笑,有时候真对他有些无奈,“我很奇怪,为什么你总嚷嚷要杀我呢?”
原来第一次说我真是被吓得不轻,后来天天说,但也没见他真的把我怎么样,我就不将这个话放在心上。
只是我很是纳闷,纵观小区上下邻居,对他上心也就是我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杀我?难道还真是受不得别人的好吗?
陆应时又拒绝回答我的这个问题,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看着他那冷寂笔挺着背,我觉得自己很是无辜,“我是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说要杀我啊?”
“因为你欠杀!”他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来,理由却让我哭笑不得。
他这么说,那我看他欠揍是不是也可以揍他一顿了?
“这是什么破理由?”
看他这样子活生生像在赌气的小学生,我帮他拉好被子,就准备走了。
“他们这会儿应该吃完了,我去收拾东西,你好好休息一下,哪天有空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你这是什么毛病!”
我还打算做个道别,不过陆应时没回答我的话,该是睡着了。
于是我关了房门,继而回了家。
刚到家中,就听到厨房传来的对话。
“你说,咱们要不换个地方住吧?”妈妈小声的说道。
“你说的也是没错,问题我们现在临时去哪里?”爸爸有些为难。
“要不,我和我哥哥再说说?”
舅舅?
瞧着那舅舅鼻高万人的模样,不用想我都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事情,我走到厨房,说道。
“我们其实也不用搬家,陆哥没大家想得那么坏,虽然病得很重,但根本也没损害到谁的利益,何况我们家现在也就偶尔给他力所能及的小帮助,没有到要搬家的地步吧?”
妈妈看我到,虽然赞同我的话,但她又说道,“我也知道你说的,富极必杂,当初要搬到这里我也想到这里的人会很复杂,但是你还是个学生,我刚才听你沈阿姨说,那个陆应时也就比我早搬了一段时间,但他每日不出门,而且曾经有一些复杂的人来找过他,我怕你和他走太近会——”
“妈——”我打断她,“我现在是在读书,我也没有和他走很近,像妈妈说,人要有怜悯之心,你看他无亲无故的那么可怜,现在对我们家也没造成什么影响,你们总不能为了莫须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而去搬家吧?再说了,搬到另一处,也指不定碰到比他更复杂的人!”
爸爸看着我一会儿,似乎也想了想,“你说得也对!”
“那——暂时就不说搬家的事了!”妈妈妥协道。
而我突然鼻尖一热。
“你怎么又流鼻血?吃了什么这么上火?”妈妈给我递来一张纸巾。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没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