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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为了母亲的微笑

武守君

我叫武守君,2002年被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2003年到太原一监服刑至今。

两年前,分监区指导员给我发放了一本《弟子规》。通过学习,让我明白了监狱、社会和亲人对我们这些囚犯的良苦用心,让我们学“善”、懂“善”、用“善”,最终在“善”的感召下醒悟过来,在“善”的烈火中涅磐。

回忆从前,慈爱的双亲、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和我,组成了一个美满而幸福的家庭。在快乐无忧的日子里,母亲的脸上总是挂满了幸福的笑容。按说,这样的生活任何一个人都该满足了,然而,每当我看到别人买车又买房,花钱如流水时,我心里就不舒服。在这种心态下,我并没有认识到别人比我强,是因为自己文化不高,并缺乏吃苦耐劳的精神,反而怨命运对我不公平,于是便开始大手大脚地花钱,夜不归宿。母亲见我行为异常,问我每天忙什么,我却哄母亲说,我在忙工作,多挣些钱,好风风光光地给您过即将到来的60岁生日。母亲却对我说,有吃有穿就行了,挣多少钱是个够,别累坏了身体,让妈心疼。现在想来,母亲的话是多么真切啊,可恨的是,母亲的话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当时妻子和我的收入根本不能将我的奢侈生活延续下去,我开始琢磨怎样多搞些钱……那个时候我的灵魂可能还是纯洁的吧,但它渐渐地被无止境的欲望污染了,灵魂便与肉体开始同流合污,不再充当引领和提升的角色,原本就模糊的人生观、道德观、世界观,在我心里开始发生了质的变化,一个罪恶的思想像草原上的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着……古人说得准:“多行不义必自毙”,当我在灯红酒绿中,挥霍着从别人手中抢得的钱财时,一双手铐,将我从罪恶的深渊中拽了出来。

我被捕后,微笑从母亲的脸上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忧伤,布满了母亲的脸庞。我不知道,母亲60岁的生日是怎样过的,我对母亲的那个许诺,也随着我的犯罪,灰飞烟灭。如今,在母亲70岁生日来临之际,我却难以回到她老人家身旁。十年啦,妈妈,我是多么渴望能给您过上一个生日,来微微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尽一点自己的孝道,可是现实是残酷的,这杯我亲自酿下的苦酒,我必须将它慢慢地咽下,好让我在苦涩中,渐渐地醒悟……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每当我想起《弟子规》中的这几句话时,无边的愧疚和悔恨便袭上我的心头,一幕不堪回首的往事,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母亲让我去寻找贪玩的小外甥回家吃饭,而我却只顾喝酒,对母亲的话不理不睬,直到邻居呼喊我,告知母亲摔倒在隔壁的楼道里时,我才感到有些不妙,当我跑到那里时,母亲已被邻居搀扶了出来,母亲满脸是血,痛苦地呻吟着,因为疼痛而造成浑身抽搐。当母亲看到惊慌的我,赶紧对我说:“没事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儿,别着急。”去了医院,母亲不仅额头缝了三针,而且右小臂也骨折了……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禽兽都懂得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可是,我在当初做出了连禽兽都不如的事情,把母亲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明白伤害自己其实就是在伤害父母,让母亲的心都碎了,生活在没有儿子尽孝的孤独当中。一千四百多年前,南北朝时的北齐就把不孝归为杀人放火奸淫等重罪之中,而我当初所做的一切,全部违背了孝所包含的一切善行,注定要在人生道路上走上歧路,造成如今“身有伤,贻亲忧。德有伤,贻亲羞”的痛苦局面。去年我监举办的帮教活动中,我的母亲有幸得到政府的邀请,来到了我的身边。当我从台上背诵完《弟子规》,手捧鲜花走到正在演讲的母亲身边时,泪水早已打湿了我的双眼,我跪倒在母亲的脚下,母亲扶起我,和我一起相拥而泣,深深的悔恨从我的灵魂深处喷涌而出,在窒息般的哭泣中,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幸福,这种幸福来源于我的悔恨,来源于我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感受到了妈妈的温暖……那一刻,在我和母亲的泪水中,我尝到了一个儿子行孝时所带来的快乐,让我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分手时,母亲拿着填写好的买货单,问我还需要什么时,我拿起笔,划掉了母亲写上去的香烟和罐头等食品,只让妈妈买一些生活用品。那一刻,我仿佛划掉了自己的罪恶。

《弟子规》虽然只有短短的1080个字,却让我知善、孝,明大理,让我体会到有善心、有品德、知行孝所带来的快乐,也让我明白在社会、监狱和亲人救助我时,我首先要自救,而这一切与社会的无私帮助、监狱民警辛勤教育、亲人的关爱是分不开的,正是这些不抛弃、不放弃的感化和挽救,让我清楚了行孝之道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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