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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如果有雪(3)

时光匆匆,白云苍狗。所有的热情或者冷漠,所有的热闹或者寂寞,也许都可以归结为某种模仿或者标榜,最后却迷失为一声叹息。

真正的浪漫,只在每个人自己的心里,在他人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真正的醒悟,是突然从某种迷失里找回了真正的自己,这正是我们快乐或者伤心的理由。

太迷人的东西,大多都不过是一种诱惑。无论是缘于一见钟情还是你依然耿耿于怀。它们如梦如幻,一如四季里那些如诗如画的风景。尽管,这些风景转瞬即逝,一如瑰丽无比的彩虹。

老子说,反者道之动。他是在说世间的人和事,还是指季节的流转或者我们的生命?可是,当一个个风景如画的季节来了又去了,去了又回来的时候,那一个个曾经拥有的日子却一去不再回头。

面对湛蓝安详的天空,我们仿佛再也做不到心尘无染;面对皎洁妩媚的月夜,我们仿佛再也无法心静如水。

在季节的轮回里,人生,是一种赎罪,还是某种补偿?

太多的时候,我们没有认认真真地享用每一个季节,总是等到韶华已逝,才蓦然留恋它的美好。我们总是以为,属于自己的日子还有很多,从不懂得珍惜悄悄溜走的分分秒秒。大多数时候,我们的生命不是很可爱,而是太狼狈。

或许,今生,最感到亏欠和愧疚的,不是对于他人,而是应该关于我们自己。

4

这个冬季,注定要沉浸到一种几近于彻骨的寒意里,虽然阳光依然温暖,未落的叶子灿烂如蝴蝶。

注定,这个季节,思考要多于欣赏,回忆多于畅想。虽然,会有许多东西,从来都不需要想起,也永远不会忘记。

关于身外的世界,与其说取决于眼光或者胸怀,不如说决定于某种心态。

可是,太多的时候,我们又太容易想当然。我们因此看不到事实的真相,与这个世界的距离也愈来愈远。

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多少代人就这样淹没其中,然后了无踪影。我想,曾经的他们,和现在的我们一样吗?

《易经》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千百年来,每个人都在努力,每个人都在努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有时候,有很多的时候,明明是一厢情愿,我们却把它当成了毕生不懈的追求,明明是一种形式,我们却把它当成了左右命运的全部内容。

在芜杂烦琐的事实面前,什么才是我们需要的工具,什么才是我们应该认可的价值?

是季节流转得太快,还是我们的生命太短?

我们是太认真,还是太天真?

我们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

今晚还好,有点风

009 又是一个雨后。

雨,依然是落在了夜里,仿佛不愿意让人看到它的真面目。

早上,地上有些湿,坑坑洼洼的地方,有昨晚落下的叶子。

太阳高起来的时候,和人一起去了市里。

空气很润,街上行人不是太多,却大都行色匆匆,让人真正明白什么是形同路人。街两旁老树嶙峋,被日益浓郁的商业气息团团围住,仿佛很淡定,也很孤独。比树更高的是那些还在不断生长着的楼群,鳞次栉比,高耸入云,挡住了本来无遮无拦的阳光,制造了无数阴森森的暗影。

当我们以一种不可遏制的力量涌进这座文明之城的时候,它也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惩罚着依旧贪得无厌的人类。竞争永无止境,角逐无休无止;欲望永无止境,纷乱无休无止。

这是一种文明,也是一种悖论。这是一种风景,也是一种诱惑。这是一种制造,也是一种产物。

又见到了那位熟悉的卖茶人。“秋茶下来了。”她说。

也许,人生如茶,当我们懂得品尝并且开始爱上它的时候,才会悟得出它的真味,也才会明白,无论哪一样生活,岁月的芳香,其实就蕴藏在那些真真实实的苦涩或者欢笑里。

或者,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像一张白纸,寒来暑往,我们一笔一笔在上面涂抹着各种各样的色彩。然后,岁月匆匆,当我们仍然在人生的舞台努力的时候,不知不觉,曾经的色彩不见了,或者被又一种色彩覆盖。但是,最后,总会有一些色彩留了下来,忘也忘不掉。

今晚很好,静静的夜空里,除了几颗星星,还有一点风。

010 某个季节的背影

什么样的生长,都离不开温度和热量。 秋,从禾从火,在季节的延续和催化下,秋天里的一棵棵庄稼成熟了。

野外,一片空旷,一阵寂寞之后,崭新的土地上又萌发了一片新绿。

立冬已过,秋天过去了吗?

西风劲,黄叶落,阳光却依旧灿烂。

有一半的叶子落到了地上,有一半的叶子留在了树上。落在地上的叶子有时又被风吹起,一霎时没有了踪影和方向。留在枝上的仿佛是秋季里的花,它们在风的摇曳里,又仿佛是一只只黄艳艳的蝴蝶。

“八月剥枣,十月获稻。”属于那一树一树惹眼的红枣的季节,早已经过去了;属于那一阵阵诱人的稻花香的季节,早已经过去了。

这个季节,还会有什么能够留得住岁月的记忆?

芦花,一定是芦花!这样的季节里,只有芦花才可以担当得住那一片风景。

不知为什么,芦花总不肯从记忆里消失,季节一到,它们马上会映入我的脑中,虽然,它们离我已经如此的遥远。

它们真的对我如此重要吗?还是人到中年之后,所有关于儿时的记忆,会让人感到分外的留恋和亲切?就像我们到了秋的末尾,还在留恋着这个温暖的季节的一切。

可是,真的,仿佛很多年了,再没有能够亲眼看一看它们,或者置身其中重温一下那种灿烂静谧的感动。在那些挨挨挤挤、高高细细的芦苇丛里,还会依然伴生着一种叫作星星草的植物吗?当你静静悄悄走进那一片苇荡,还会有几只不知名的鸟突然飞起吗?

入秋以来,自己仿佛写下了太多关于秋的文字。这,是一种留恋,还是一种宣言?是一种厌倦,还是一种缠绵?

这个季节,仿佛很漫长,可是却没有见到一场淅沥而且缠绵的雨,也没有怎么见到古诗文里所吟咏的那种况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且孤独,一种悠然而且茫然的感觉。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样的风景,只有在秋的末尾才可以看得到;这样的心情,只有在秋季的渲染里才会有。

这个季节,最美的应该就是那些山野里的枫树吧。霜愈重,叶愈艳,是完全不同于春花的一种写照和心境。

在这个季节渐行渐远的时候,它们在尽情燃烧着,无声无息,直到最后一片落叶。

011 每一个季节,都会有一种坚定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然后,晴了。

早上,有人在清扫着昨晚的落叶,很悠闲,也很认真的样子。依然会有风吹过来,把那些拢在一起的叶子忽然翻起,然后又飘向又一个地方。

立冬已过,一种很浓的深秋的感觉。太阳升起来,很红艳很清晰的色彩,薄薄的轻雾浮起来,更加凸显了太阳的轮廓。

新闻里有关于北方初雪的消息,远方早来的雪如此让人心动,仿佛那些皑皑白雪就在你的附近,出门就可以看得到,也让你忽然忆起所有关于雪的印记和梦想。

那些迁徙的鸟们,早已经在你不经意间飞向了温暖的南方。那些留下来的鸟们,依然在枝叶间打闹着,鸣叫着,踏实而且悠然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样的季节里,很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茫茫然的感觉。凉风习习,天地寥远,无论在室内独处,还是来到户外,也很让人感叹一种季节的力量。

是不以物喜?还是不以己悲?

当某个季节来临的时候,有的东西开始了,有的东西结束了,但无论哪一种状态,都不可能再回去了。每个季节里,都会有一种痛,但每一个季节里,也一定会有着某种坚定。

仿佛永远是一种无休无止的轮回,实际是一种无法遏止的力量。所有的浮浮沉沉,所有的生生死死,在这条季节的河流里,都不过是某种不由自主的存在或者风景。

来来往往的日子。每一个日子,都仿佛如梦如幻。每一个日子里,都让人没来由地感悟着某种感悟。

在所有的季节里,有一种坚强,叫战胜自己;在所有季节的感动里,有一种坚持,叫心静如水。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或者,不如转身回到依然温暖的屋内,给自己泡一杯好茶。如果你用心品,人生里的许多季节,许多季节里的许多日子,正如这茶的味道。

012 每个季节,都是一种痛

春、夏、秋、冬。

季节,一个个来了,又一个个去了。

似乎,永无休止,没有尽头。

已经溜走的日子,也许还可以看得到,因为,所有的季节,所有的风景和风情,仿佛如此相似。可是未来还会有多少日子,我们也许并不知道,因为那些季节还不属于你。

仿佛,我们留得住什么,都留不住季节。这是一种痛,也是我们人生的惶惑。

那些过去的日子,也许已经尘封进我们的记忆;那些陆陆续续正在到来的日子,却在一点一点唤醒着我们的记忆。

正如没有两片叶子是相同的,今天和明天永远不会重逢,人生里的很多时候,今天和明天的风景,却总是能够去昨天里找得到它们的影子。

可是,即使似曾相识,也一定是错过了季节,即使仿佛故地重游,也一定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注定,这个秋天,漫长而且温暖。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关于秋天,这应该是最为美丽动人的文字,可是,这样的风景,仿佛很久再也无缘看到。

萋萋碧草,纵然已见衰微凋落,闪烁在叶尖上的露珠,却迟迟不愿冷凝为霜。依然没有足够强大的秋风,来把池塘里的芦花吹得摇曳多姿,漫天飞雪。它们只在阳光里静默着,仿佛等待着什么,仿佛正在用心享用着这个季节的馈赠。

即使会有雨,却也下得湿润而几乎没有秋意,雨后的空气,仿佛浸漫着海上吹来的风。水洗过的阳光下,可以看得很远,越过辽阔空旷的田野,远山上的树木仿佛更加的绿意盎然。

即使有风,却也来得乖巧,吹来了美丽的云,却吹不掉树上的叶子。阳光依旧会把空气晒得很暖很暖,秋风里,依旧有草的气息,有花的气息。

即使风有些冷,如果你待在只属于你的屋子里,你依然会感到很安宁很温暖,依然可以尽情尽兴享用眼前的光阴。

从来就没有一个季节是相同的,这个秋天仿佛尤其特别。该去的,迟迟不肯离去,该来的,迟迟不肯到来。在这样的惶惑里,仿佛正在期待着什么,又仿佛早已经失去了什么。

在这样的季节里,有些风景仿佛那么近,有些风景又仿佛那么远。

在这样的风景里,有些感觉仿佛那样模糊,有些感觉又仿佛那样清晰。

每一个季节应该是美丽的,可是,当我们日日夜夜在其中消磨,却又总要抱怨其中的一点一滴。仿佛,在那些来来去去的季节里,永远可以找得到我们难言的痛。

可是,这样的幸福或者欢喜,会永远留在这个季节里吗?毕竟,生命的长长短短,总要伴随季节的风风雨雨。

有些东西,仿佛已经抓住了,却又如穿过手中的风,看不见一点踪影。有些东西,正如树上的那些叶子,季节真正来临的时候,注定要尘埃落定,不让你有一丝叹息。

无论哪一种生命,都永远伴随着季节一起生长。

无论哪一种生长或者老去,我们永远都在现场,逃避或者漠视,都只能是一种痛。

013 别

别,是某样东西从此处被挪到了另一处;就如,田野里的那些庄稼,被镰刀收割后,撤离了生长的地方。从此,大地一片安静,尽管你的眼中,依然依依不舍,依然留恋那曾经的风景。

别,是从心里,把什么硬生生地挖了出来,那空着的地方,会永远没完没了地痛。因为,那被肢解的,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它们曾经是你的依赖与温暖。

所谓忘掉,或者高高挂起,不过是自欺欺人。无论别后,还是一别经年。本就天涯陌路,从此两不相扰。不用等候,也不用问候,哪怕一字一句。

两看相不厌的,只有两座山峰。

没有谁愿意回忆,回忆里,都是痛。换不回那些逝去的岁月。就如,山脚下的一丛菊,被人移到了园囿里,没有了山野的月和自由的风。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是在我们离别的时候,看到了那些依依的杨柳;是在我回来的时候,大雪纷飞里,却再也见不到当年的你。

志摩走了的时候,没有和谁打招呼,也不是因为什么约定。可是,他带走了西天的云彩,再也不留一朵向我们招手。

九月,十月,整个的暖秋,都是自己的日子。

鸟雀们欢闹着,它们永远离不开那棵树,也永远不懂这个季节里候鸟们的迁徙。枝条间的叶子,不再是春天里翻飞的黄蝴蝶,一阵风来,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

当离别成为一种解脱,挂牵和留恋,也就成了一种荒诞。一切,应该回到出发的地方,走向它们来时的方向。

就如,一片叶子。某个季节,留在树上;某个季节,落进泥土。

就如,那些泥土。某个季节,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某个季节,鲜花遍野,芳草萋萋。

当某个季节来临,某些风景早已经无影无踪。有一种离开,会让你真正看见了自己。

暮云四合,残阳如血。天地交泰之际,日与昼道别之际,夜再次降临,梦的美丽诱惑再次开始。

聚,是因为散;别,是因为离。所有的季节,都太匆匆;所有的风景,都只剩下了背影。

忘掉,是为了一种纪念。你走了,留下了整个的你。

014 北国之秋,别来无恙

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这是郁达夫《故都的秋》里的文字。

是的,一场秋雨过后,天气真的就凉了许多。

这场不大不小的雨,落在了夜里。记得是在将睡未睡的时候,窗外忽然有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于是就明白,一定是下雨了,于是竟然睡意全无,脑海一片清新和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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