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中学。秋季开学。
高三文科生马格来到了学校。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因为成绩一直绝对领先,马格毫无疑问又被分到了重点班,所以同班同学大多数还是那些熟悉的人——高二文科重点班的那些人。但那些人马格却大都叫不上名字。
马格走进教室,随便找了个座位,拿出高二时发的英语阅读资料就开始看起来。在他眼里,座位的前后左右是谁关他毛事,他连瞧都没瞧一眼。
来就是学习的。没错,学霸就是这样。
马上,马格就被那个英语世界给吸引住了。眼前的世界不再存在,他的心已经飞到了Romeo与Juliet的城邦,为他们动情为他们痛苦。其实,马格在现实中根本没谈过恋爱。他对现实中的女孩普遍看不上眼,一个傲慢而奇怪的学霸。
突然,坐马格外面的那个同学被人叫了起来,那同学换了个地方坐,让开了座位。老师找马格是自然的事,那个同学很配合。但马格自己没有察觉,仍然埋头看他的《Romeo。and。Juliet》。
“马格!“有人喊他。
马格没动。他没听见。
没办法,那人拍了拍马格的肩膀。马格猛地一惊,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站在他面前,似乎是老师模样。
马格没有看这个女人。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女孩。
只见那女孩站在那女人的身后,低着头。那女孩皮肤异常白嫩,眼睛半闭,似乎怕光。她身材高挑,丰满有料呼之欲出,穿着普通的校服,却穿出了古风的味道。马格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古代的女孩。
中年女人又说话了:“你就是马格?”
马格这才缓过神来,马上点头说:“是的。”
那女人说:“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教语文。我姓牛,叫牛燕。”
“牛老师好!”马格毫不含糊,恭敬地问了声好。学霸一般都尊敬老师。
牛老师点了点头,说:“跟我来办公室一下!”然后她对那女孩温柔地使了个眼神,那女孩在前面先走了出去。马格跟在那女孩和牛老师的后面,走出了教室。
这时候,马格已经恢复了一个学霸的风度,没再盯着那女孩看。是的,风度,所谓学霸,是有风度的。呵呵。
牛老师有一个专门的办公室。学校老师的办公室按说都是集体共用的,包括几个副校长都没有独立办公室。不知道牛老师有什么特殊的资格给配了这个独立办公室。马格正想着这些,牛老师指着两个椅子,对他和那女孩说:“来,你们坐。”她自己先坐了下来。
马格坐了下来。那女孩却没坐。牛老师对她微微一笑,说:“李宛,你也坐呀。”那个叫李宛的女孩,手往下托了一下,像是捋裙子的动作,然而校服不是裙子。她不自然地坐了下去,似乎坐得很不习惯。
牛老师对马格说:“马格,我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你的成绩一直以来都遥遥领先于其他同学,上学期期末考试总分比全校第二名多了六十多分,不错哦。”牛老师脸上露出欣赏的微笑。
马格没有谦虚什么。这是事实,没啥好说的。
牛老师说:“正是因为你这么优秀,加上你卓然不群的性格。所以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承担?”
马格有些不解:“什么任务?”
牛老师把头偏了一下刚坐安慰的李宛,对马格说:“现在只有咱三个,我跟你交个底。李宛身份特殊,带这个学生是省文物厅专门交给我校的一项特殊教育任务。”
“文物厅?难道不是教育厅?”
“你就不用管哪个厅了,反正是省里交代下来的一项特殊任务。之所以告诉你这一点,是因为避免你以后感到惊讶。我想问你一下,你愿意让李宛坐你的同桌,然后帮她学习吗?”
“我愿意。”马格点了点头,干脆地说。这不是因为李宛身份特殊,马格对身份什么得没什么兴趣。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乐意承担这个繁琐的任务。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以前,那些同学问他问题,他都不带帮忙解答的。
牛燕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不错。不过,你要保证一点:保密。”
“我会的。”
牛燕说:“而且你要有心理准备哦,她的基础可是很差的。”
“有多差?”马格感到错愕。他感觉李宛是一个很有内涵的女孩,洋溢着一种他心目中的女学霸气质,可不像是一个差生。
“英语从没学过。数学只知道加减乘除。地理、政治一窍不通,历史方面只知道一些古代史。不过语文还不错,特别擅长文言文。”
马格眼珠快冒出来了。这可不是学渣,这简直是奇葩。他想说:“那干嘛不去读幼儿园?”但他看了一眼李宛后,马上打消了这种挤兑的心思。
他说:“没事,从头学。”
这下该牛燕惊愕了:“你不感到奇怪?我听说这个任务的时候可是感到很奇怪的。”
马格淡淡地说:“如果老师你像我看过那么多书,就不会感到奇怪了。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新鲜事。”——马格还是把挤兑的情绪释放了出来,不过没有对向李宛,却挤兑了牛燕老师。
牛燕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不错,不愧是学霸!其实我也不知道李宛同学什么来历,让我们一起完成这个从天而降的任务吧。”牛燕有些胖,笑起来甚是豪迈。
马格站起身,向李宛点了点头,说:“你好,我是你的新同桌马格,以后共同进步。”
李宛慌忙也站了起来,但似乎没听太懂。反应了一下她才明白过来。
她努力睁大眯着的眼睛,轻启小嘴,从泛白的唇中吐出了两个字:“多谢!”浓重的陕安口音,比最正宗的陕安口音还要浓重。这是马格第一次听到李宛开口说话。
牛燕说:“你们也别客气了。都去教室吧,晚自习时排座位、发课本,明天开始上课。”
顿了一下,牛燕又对马格着重交代了一遍:“关于李宛的事情,你不但要保密,还要帮助她隐瞒别的同学。要时常提醒她,让她显得跟别人一样。”
马格耸耸肩,点了点头:“好的。”
就这样,一个从没学过英语、数学只知道加减乘除、对地理和政治一窍不通、说着浓重方言的笨拙美女成了全校文科班第一学霸马格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