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林飞还在眉飞色舞的讲着他“英雄遇美”的经历时,那边尤雨正一身垮垮的摊在座位上。
尤雨和林飞一样,都是我在初中认识的好朋友,平时一起玩一起闹。林飞是最能闹的人,常常对人开些无聊的恶作剧,弄的班里的人都看了他有点避之不及。尤雨性情弱了些,属于男生中偏静的一类人,因为关系过硬,林飞也常常作弄尤雨,尤雨当然捉弄不过他,一般都是灰溜溜的跑开了。而我虽然没林飞那么能闹,但在互相调侃时言语上常能压制到林飞,有时看不惯林飞老是欺负尤雨,就和尤雨一起设计狠狠捉弄一下林飞,比如在他上课睡觉时撒些水在他裤子上,然后叫醒他并一脸鄙夷的看着他,让他以为自己尿了裤子。或者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引他在老班面前说老班的坏话而出丑。当然,所有恶作剧的结尾都是在开怀笑声中打闹结束,上演着友情万岁,作弄无罪!
刚才体育课上,尤雨打篮球打的兴起,跑来跑去,争来夺去的确实累的够呛。
然而,这时胡蝶回来了!
胡蝶是谁?胡蝶可不是一个容得小看的角色,虽然那时候还没有“女汉子”这个词,但我一直相信女汉子这个词是随着胡蝶出现的。胡蝶样子也很好看,可是性情实在是让人生畏。开学那天,当我们知道尤雨被安排给胡蝶做同桌后,我们都说尤雨可谓是个英雄,因为他要以自己的牺牲拯救另一个无辜的男同学。这样说其实并不夸张。胡蝶有一个绝技,号称“钳子功”,其实也就是拿指甲掐人。谁要是惹他生气了。立马“钳子”伺候,只要胡蝶掐到你,哪怕她只使出两成的功力,也保准让你嗷嗷叫痛,生不如死。据说,她的无数个前同桌因为一不小心惹到了她而被掐到长期住院治疗,足足养活了一家医院!
尤雨有句话:不会点铁布衫,真的活不下去!在受无数次胡蝶迫害后,尤雨咬牙坚持,再痛也不喊,终于练成了传说中的铁布衫初级——被掐时不那么疼了!我们说,尤雨。你那是胳膊上的神经被掐坏了吧。尤雨说,胡说,你们分明是觊觎我的神功!后来,尤雨兴冲冲的找来我和林飞,神情激昂的说他的铁布衫已经练到神级了,现在就算拿老虎钳掐他他都不嫌疼,还真掏出一个老虎钳非要演示给我们看。我们拉着尤雨,只说了一句话:“兄弟,我们昨天刚毕业了!”
胡蝶说:“你这货能不能坐的端正些,跟个烂泥巴似的摊在那是要死啊!能不能给老娘留下个好印象,毕竟我就剩下你这一个同桌了。你这两天不打是不是又想念我的“钳子功”了?”
尤雨一听,立马挺直了身体,慌忙拿左手盖在右胳膊上,又拿右手盖在左胳膊上,可是怎么都感觉这个防御姿势太过明显,好在怕受罪的心带来了头脑上的灵光,他就顺势身鞠一躬,双臂下拜,底气不足的说:“姐姐在上,我这给你请安了。”
胡蝶看着他这架势,哭笑不得。于是正色道:“行了,你小子今个看着够顺心。刚在操场上看你打球还挺是那回事,累坏了吧,姐打算今天中午请你吃饭。”
尤雨一听,感觉不是以前的套路啊,再抬头一看,眼前确实是胡蝶没错啊,竟然要请我吃饭?是她疯了还是我聋了。
“真是请我吃饭?”尤雨说这句话时,本来想把重音放在真字上,可是又想确定下胡蝶确实是和自己说话就又把我字加了重音,后来,感觉吃饭或许原话是滚蛋,怕自己听错了,就又把吃饭二字也加了重音。这样这句话说出来时,竟是有点语调不齐的滑稽,不像是说话倒像是唱戏了!
这边胡蝶看着尤雨的言行离谱的厉害,不禁怒道:“请你吃个饭你磨蹭个啥,吃就说去,不吃滚蛋!”
这下尤雨可真真听清了,确实是请自己,也确实是吃饭而不是滚蛋。原来吃饭和滚蛋一点音都不像,为了证明此,尤雨憨笑着又自己说了遍这两个词:“去吃饭,不滚蛋。”
这天中午放了学。胡蝶立马拉着尤雨往外走。尤雨想着怎么着也要和林飞说一声不能一块去吃饭了吧。可是胡蝶大眼一瞪:“不许!没那闲功夫。”
尤雨想想还是不行,就在楼道口转头对着刚出教室门口的我和林飞大喊道:“兄弟,我今天不能和你们一块吃饭啦!”
林飞刚想问一句为什么,那边尤雨就在我们眼睁睁的注视下被胡蝶活生生拖下了楼。
随着尤雨“啊,啊,啊”的叫声,我转过了头。林飞问我,你咋了?
我说;“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林飞说:“那小子不会是被胡蝶绑架了吧,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我说:“报警的话,被撕票的概率很大,我怕尤雨被胡蝶掐个五马分尸。”
林飞说:“那算了,我怕见血。吃饭重要,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
尤雨被胡蝶一路拖到校门,期间经过学校餐厅门口,尤雨试探着说:“不在学校吃?”
“我带你去外面吃好的。”胡蝶头也不回的说。
就这样,两人一直来到了大街上,进了家精致的西餐厅。尤雨心想:“这个真是老天开了眼了,胡蝶竟请我吃这么好的东西。”
正在尤雨心底暗暗开心的时候,胡蝶指着一张椅子对尤雨说:“去那坐着去。”说完自己也在桌子另一边坐了下来。
尤雨一边答着“好嘞”一边乖乖坐到了指定位置上。还顺手拿起了菜单,翻了起来。只翻到第一页尤雨就被馋的口水欲流了,就站起来指着牛排的养眼食物照片一脸阳光地对胡蝶说:“姐,我要这个。”
胡蝶只说了俩字:“坐下!”
尤雨安安稳稳的坐了下去。
胡蝶又说了:“拿来!”
尤雨乖乖把菜单递了过去。
胡蝶接过菜单,看也没看就合上餐单放在了座位前,然后挥手叫来了服务员。
“先来两杯汽水,一会儿再点菜。”胡蝶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应声退了下去。
“为什么要过一会儿才点菜啊?”尤雨不解的问道。
“要你管!”胡蝶没好色的说。
“哦,那我闭嘴!”说完服务员也把汽水送了过来,尤雨见没法再发话,就接过汽水暗暗嚼吸管去了。
“其实是在等一个人啦,我的好朋友,闺蜜,也要来吃饭。我再发个短信催催她,你等着别那么多废话!”胡蝶说完就掏出手机开始写短信。
尤雨心想:“什么破闺蜜,请客还有“第三者”,好麻烦啊。肚子都在叫了,我的牛排,啊,受不了了,我要晕了。”尤雨这样想着便想在桌上趴会儿,但一想到这样的话又免不了胡蝶的一顿责骂。思愖再三,还是自觉精神了起来。挺了挺腰,双手捧起汽水,再嚼起了吸管,一个人生气了闷气。
好大一会儿后,胡蝶忽然向门口挥了挥手,并喊到“这边,快来。”
尤雨不用想就知道是胡蝶那什么破闺蜜过来了,但懒得去看,继续低头喝着汽水。
直到来人走到桌前,胡蝶起身拉她入座,尤雨也没抬头。
来人望向桌子这边,只见尤雨低头嘬着汽水,细碎的短发棱楞有角,翘起的刘海下一双浓眉蹙成一个“倒八”,两眼尽是看不到的迷离。脸颊绯红像是在暗暗生气,嘴角瘪着却又有点滑稽。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在他干净的白衬衫上,倒显他的朗秀。
她笑容可掬,声音莞尔:“你好,我是安然。”
尤雨这才抬头,心想,安什么然啊,我这都快饿死了。抬头却看到灿灿的一张笑容,和着精致的面貌很是讨人喜欢。
对着这笑脸尤雨再也气不起来了,只好嘴角一撇,笑道:“你好,我要吃牛排。”
安然噗嗤一声笑了,心想这傻小子怎么只顾着吃也不介绍下自己啊。还好胡蝶替安然解了迷惑,指着尤雨说:“这头吃货叫尤雨,我同桌,安然你不要管他,你想吃什么,给你菜单,你点。”
安然说:“胡蝶我还要先谢谢你今天帮我整理的试卷呢,这顿饭我请你们吧。”
“傻丫头,谢什么啊,这顿饭我说了我请就是我请,你乖乖吃好吧。”胡蝶语气肯切的说,“说吧,想好要吃什么了么?”
安然看了看尤雨,只见那傻孩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觉莞尔一笑,说,“那就牛排好了。”
胡蝶转身招收叫来了服务员:“三分尚好牛排。”然后转头对因为马上就可以开吃而正面带喜色的尤雨说:“安然她就是心好,如了你的愿。”
尤雨抬头看向安然,说:“谢谢安然姐姐。”
安然噗嗤又笑了,捂着嘴说:“说什么呢,我怎么感觉我没有你年纪大吧。你还是叫我安然好了。”
尤雨愣了半秒:“谢谢安然,恩。挺好听的一个名字。”
安然微笑以谢夸赞。
胡蝶拉过安然对她说:“这小子就这样,你别管他。快给我说说你这些天都又受了哪些苦,什么时间可以回学校找我玩啊,我都想死你了,今天知道你在家,而且还要来学校一趟我高兴死了,可是我却要上体育课,没办法我只好等放学后来你家附近请你吃饭。”
安然说:“也没受什么罪,跑去了几次郑州,住了几次院,我现在身体很好了,我想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学校了,我也很想你。”
“还说没受罪,你看你,脸都浮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胖了呢。一大美女马上被摧残成胖纸啦。”
“呵呵,医生说这是吃药太多的副作用,现在我真的快好了,药已经开始少吃了好多,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服务员上了菜。进餐时间里都是胡蝶和安然问长问短,嘘寒问暖,也聊些闺蜜间的事情,其乐融融,都很开心。
尤雨可没心思听她们说这些,也一直插不上话,就自顾自的吃自己的。等到吃完后,舒心的放下刀叉,却听到胡蝶说:“小子,去结账。”
“啊!”
这个啊是尤雨和安然一同惊诧出来的。胡蝶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快去,也要不了你几个钱。”
“可是,不是你要请。”尤雨不安的问道。
“可是你个头!快去!”
安然说:“要不我去结吧。”
胡蝶一把拉过安然:“其实是我想请你的,可是昨天刚逛了下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钱快花完了。可是我也早给你说了等你回来我要带你吃好吃的。后来,看到尤雨这臭小子,只好拉他来曲线向你献爱心了。”
尤雨:“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胡蝶眉头一紧:“咋啦,让你请这么大一美女来吃饭你还亏啊,不乐意?!”
尤雨怕胡蝶真生了气自己招架不住,只好说:“乐意,乐意,哪敢不乐意啊。”
胡蝶这才说道:“这还差不多。”
没办法,尽管知道真相的尤雨伤心欲绝,欲哭天抢地,却还是乖乖去结了账。
三人走出西餐厅,胡蝶和安然拥抱着不舍告别,最后却还是目送着安然回了她家的方向。
走出十几步远,安然回头又看看胡蝶,满眼尽是不舍。胡蝶忍住眼泪,坚强的笑着向安然挥了挥手。
尤雨一切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只好也目送着安然离去。
安然也坚强的微笑着向胡蝶也向尤雨挥了挥告别的手。看向胡蝶时,咬着嘴唇,眼含泪花。看向尤雨时,轻点额头,目光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