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扔下一句就走了,她必须无条件地遵从。
唉!被人爱,去见人家父母,原本挺高兴的事情,怎么?发生在他们俩之间,就这么别扭呢?关婷婷看着手腕上耀眼的手镯,打从这个名贵家族图腾套上自己的手腕,关婷婷倍感重压,似乎,似乎左手简直不是自己的了,她就着床,小心翼翼把它摘下来,拿丝绸包好,放进匣子里,放进抽屉,哇!感觉轻松多了,于是,她马上如一只轻快的小鸟,忽闪着翅膀飞出门去。
天还没完全黑,火红的夕阳给遮挡她乌云镀上银边,要说刚才还是一副灿烂耀眼的油画,那么现在就变成了国画,泼墨写意,不远处,海平线起伏的地方有航标灯若隐若现,风来了,带着凉意,难道晚上他就把自己一个人丢这儿了?就她和两个女佣?她出来的时候,她们一个择菜,一个正在厨房忙碌,为她一个人忙碌。
天色越暗,她越想他,她有些后悔,是不是刚才自己真的让他生气,他才走的呢?
其实,刚才,当他说是祖母的手镯时,她心里马上掠过一阵惊喜,他把自己看得已经很重了,深深地埋在心坎里,不然,他怎么会对着自己下这么深的赌注,他不是就想先听自己说一个爱吗?他那么骄傲,那么任性,那么完美优秀,他能爱上她,能把他最看重的最珍视的东西给了她,不就是代表的爱和他的托付吗?为什么她刚才还要斗气呢?如果他此时此刻就在眼前,那么,她就会,毫不吝惜地,先说出爱。
“我爱你,欧阳峰!”如此想她居然如此喊出了声,对着大海,对着波涛,“我爱你,欧阳峰!我一生一世都爱你!”
手机响了,她似乎没听见,屏幕上显示着“妈妈”。
关婷婷依然尽情的喊,喊得声泪俱下。
过了很久,天完全黑了,黑夜从四面包围过来,蓝色的海变成墨一般,一层层推向沙滩并吞吐着白沫,关婷婷呆不下去了,有些恐惧,她拾起沙滩上的手机,往回跑,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还是妈妈。
“妈!”
“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你这是在哪?声音这么大?”岛上很静,潮水涌动的声音显得很巨大空旷,母亲在电话里不安地问。
“我在海边,和欧阳峰在一起,公司组织活动。”
“哦,你很忙吗?”
“我还好,爸爸身体怎么样啊,妈?”
“你爸爸他还好,你爸爸今天让我给你银行卡打过去五十万。”
母亲说的,吓了关婷婷一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妈从来没有给过自己这么多钱,再者,父亲刚刚做完肝移植,家里的钱大概已经所剩无几了,为什么还给自己,她刚想问,只听得母亲说:“这笔钱你别问,反正已经给你打过去了,你没有短信通知吗?”
“妈,我怎么觉得心里不踏实,你和爸有事瞒着我。”关婷婷心里直扑腾。
“没有,我和你爸爸能有什么事,我们就是觉得,你大了,你如今又谈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唉,我们两家的背景太悬殊了,我们不像让你被别人瞧不起,所以……”
“妈,这不合乎逻辑的妈。”
“你和欧阳峰怎么样,他对你好吗?”母亲故意打断她,把话题扯开。
“唔,他,他明天说带我回家,见他父母。”
“见父母了,哦,看来,这小伙子挺有诚意的,那,我和你爸爸就放心了。”
“等见完他父母,我和欧阳峰就回咱家一趟。”
“不不,婷婷,你先不用回来,不用的,你又得见对方父母,又得谈婚事,唉,不急,不急回来,等,等你爸爸忙过这阵子我们过去,也许,也许会在A市住长一段时间。”
母亲的口气一反常态,家里肯定有事,要来A市住?爸爸妈妈从来都不愿意挪动的,关婷婷更不安了:“妈,您跟我说,您和我爸究竟有没有事瞒着我呀,真让我着急,唉,不行我忙过这阵就回去,下礼拜,哎,妈,妈!”
说着说着,对方突然没声音了,关婷婷急了,又打过去,根本打不通,再拨几次,还是不行,结果仔细一看,是自己的手机没信号了。接下来,无论是在沙滩,还是回住所,全都没有信号,这个岛很小,岛上大概除了小邱和树木,也就二十来个木屋别墅,其他别墅里有灯火,但是信号到哪都一样,除非回到岸上。
往来路眺望,远处灯火辉煌的地方就是那只巨大的邮轮,邮轮上居然放起了烟花,大朵大朵异彩纷呈绽放在布满星星的夜,那边越热闹,就越发显得关婷婷置身的地方静,甚至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没有快艇她无法回去,怎么办?连欧阳峰都联系不上,关婷婷简直着急死了。
晚上,她做了许多梦,许多可怕但又记不清楚的梦,每次醒来都看看手机,但一直没有信号,一直都没有,心里烦躁得要命,浑身酸痛。
欧阳峰原本打算,就算活动结束再晚他也要回海岛和关婷婷在一起,可,晚宴刚举行一半,陈昭庆突然来找,说是陈安妮昏倒了,陈安妮最近一年来一直犯有头疼病,欧阳峰知道,外加今天“世纪婚礼”上自己的婉拒,大概构成了刺激,他有些不忍,于是他连夜坐快艇送陈安妮回家,因为岛上信号不好,他也一直没有联系上关婷婷。
直至转天中午,关婷婷才在一片手机铃声中醒来,昨晚睡不好,她吃了安眠药,大概过量了,一睡不醒,两个女佣也没敢叫醒她,电话自然是欧阳峰打来的,刚一接听,又是命令:“赶紧穿上柜子里的衣服,打扮打扮,但不要化妆,我父亲不喜欢,海擎的快艇马上就到,他会把你接到岸上,送到我的处所,我在那等你!”
“哎,哎。”关婷婷还没醒盹根本就没听清他的一通安排,想追问,他居然挂断了,关婷婷想起身,可是头特别晕,浑身发紧肚子也疼,并且越疼越厉害,最后几乎动不了,觉得身下有些湿,拿手一摸,坏了,大姨妈提前到了,居然提前两天,这些日子忙会务不得休息太累,外加昨天那场面太紧张了,夜里又担心父母失眠噩梦,今天又说去见未来公婆……种种原因,大姨妈就来搞突袭了,啊呀!怎么关键时刻,怎么这样啊!她忍着疼,弯腰捂肚子跌跌撞撞找包,找到胡乱一抓,急忙撞进洗手间。
鸿海擎又被欧阳峰临时拉壮丁,被吩咐来岛上替他接关婷婷,他听佣人说关婷婷还没起,便在外边耐心等,可是,二十多分钟过去了,里边仍没动静,他觉得奇怪。
“关小姐是不是没醒呢?”他叫来女佣兰草,让她进去看看,兰草领命进去,刚进去不久,就听见她在里边惊呼,“关小姐,关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鸿海擎此时正接欧阳峰电话,他告诉欧阳峰关婷婷可能还没起来,让他多等等,此间,突然传来兰草的呼喊,欧阳峰似乎也从电话里听见,马上问,可鸿海擎根本顾不得回答,下意识收线忘了芥蒂直接冲进关婷婷的卧室。
关婷婷此时正在床上挣扎,她每次痛经都很厉害,必须吃大量止痛药,就这次因为忙疏忽了,根本没带。鸿海擎也没任何准备,药品全在邮轮上:“去弄个瓶子,里边装上热水拿过来,别太烫听明白吗?”他一边吩咐,一边上前,按住关婷婷身上几个穴位,帮她止痛缓解,关婷婷痛得脸色煞白,嘴唇都被咬出血,鸿海擎给她搭脉,初步判断是月经引发的宫缩,关婷婷的手死死抓住鸿海擎的胳膊,指甲甚至陷进他的肉里,他顾不得疼,只顾给她医治,幸好他受家里人熏陶,自学过中医推拿针灸,对待妇科还算精通一些。
“放松,别紧张,放松。”他耐心地哄她,引导她,“深呼吸,呼吸,然后吐气,对,对,反复做。”她隐约听见他说的,感受他的手指深深地压向身体里的某个地方,酸酸痛痛的,继而又如针刺,但每次刺痛后很舒服,疼痛有所减轻,她反复深呼吸,尽量放松,不久她感觉一个温热的东西护住小腹,他的手也在上边,帮她轻轻的揉缓缓的推,真的好多了,腹部里凝结的东西仿佛疏导开了,血流渐渐通畅了,关婷婷居然感觉,怎么比止疼药效果更佳,她精疲力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鸿海擎手下没停,暖瓶已经把她的小腹温热,他顾不得嫌隙一心只为她的病,拿开那东西,两手互搓,搓热了护在她的痛处有节奏的揉压,她脸上紧绷的肌肉早就松弛,睡得似乎很舒服,表情很享受,鸿海擎不自觉端详她,眼睛一刻不离地注视着她,她由于挣扎得额头两鬓全是汗,头发蓬乱紧沾着脸颊,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帮她去理乱发,甚至抚摸她的脸。
“海擎!”
居然是欧阳峰的声音,鸿海擎惊得一抽手,随着声音看过去,欧阳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他在逆光里,海擎看不出他的表情,他来得好快,四十多公里的山路,外加二十分钟的快艇,他简直是个超人。
“我。”鸿海擎忐忑并尴尬,他真的不知,刚才那一刻,自己怎么了?真真是哪不对了,幸亏师哥来了。
“你回去吧,兰草都跟我说了,她生理现象,没大碍,我给她带药了。”
欧阳峰直接进到床前,目不转睛心思仿佛都在关婷婷身上,但语气很冷。
鸿海擎马上站起来,往后退,欧阳峰在床边坐下来,俯下身,伸手帮关婷婷缕清头发,在她腮上抚摸一下,既然又用手掌摸摸她额头,眼里充满慈祥,俨然像个父亲对待女儿般的疼爱轻柔,这让鸿海擎更为内疚了,鸿海擎转身打算离开,刚走到门口,只听见欧阳峰说了句:“谢谢你,海擎。”
鸿海擎此时才敢直视他,但见他脸上波澜不惊,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冲他微笑点点头继而又说:“这几天多亏你了,路上小心点儿。”
鸿海擎木讷地点点头,出去了,他上了快艇,快艇碾压着波涛飞驰,他的内心似乎也如这不停翻卷涌动的波涛被碾压,情不自禁,唉,这是一种绝对要不得的极为可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