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客之间,有时也会送哈达致意。这时,一般不会将哈达直接挂在对方脖子上,而是双手接过,在藏族人看来,一般只有活佛、喇嘛才有资格那样做。比如,成人也忌讳他人用手摸其头顶,也只有活佛才能那么做。一般认为如果在路上碰到行路人,忌讳在其面前背空桶、空背篓经过,要藏起来,以防给对方带来厄运。在藏区,哪怕在路上碰到一个陌生人,相互之间不认识,也会互相打招呼,问是“哪里的人?”“要去干什么?”等。如果碰到活佛、僧人等,则要下马脱帽致敬。在称呼人时,很少直呼其名,特别是对于长辈,要加上敬语表示尊敬。藏族人之所以这样充满交流的欲望,充满浓浓的人情味,主要还是因为青藏高原人烟稀少,交通不便,难得亲友团聚、过客往来,人与人之间非常需要互相帮助和关怀。
第十节说到做到、崇尚信誉的内在品性
朴实、正直、自尊、言而有信、毋妄言等是藏人道德中最为深刻的内容,就整体而言,藏族留给其他民族最明显的感受也在于此。藏人的自尊心非常强,由于自己奉行正直、言语无欺、说到做到,一旦对方在此方面失信,他将永远不会再获信任。因此,藏族人非常重视讲信誉、遵守诺言。有句谚语“藏族说了算,汉族写了算”,意思就是藏族只要是讲出去的话,就具有可信度,绝不会食言,而汉族看重书面承诺如保证书、合同、契约等。
在藏族社会,说谎是一件没有面子的事,如果哪个人被大家称为“雪加”(即说谎者),那么他这个人在村庄、部落里就彻底失去了威信,人们都会嘲弄他。因此诚实、守信、遵守诺言就成为藏族社会最基本的道德观,所谓“树直了用途多,人实了朋友多”“话与箭,直的好;路与马,弯的好”。藏族社会要求藏族人,特别是藏族男人,要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行出必果,这样一个光明磊落、说话算数的人,才算是藏族人眼中颇具阳刚之气的男子汉。
藏族人习惯发誓,藏地也十分流行盟誓习俗,因为藏人十分信守信仰和誓言,认定理想之后,则终生不渝。如果你和藏族人交谈,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对方马上会以“三宝”“活佛的名义”“大藏经”甚至“父母的血肉”“爷爷奶奶的高寿”“膝下的儿女”等发誓,意思是如果说谎,就相当于亵渎神灵、活佛、经典或骨肉情分,特别是后者,以真诚的誓言表露自己言而有信,否则,愿承担因食言带来的一切恶果。对方如果这样发誓,一般来说,讲的就是真话。藏族人喜欢广交朋友,崇尚以发誓结义,一旦发誓,也就意味着生效,因此,发誓吃咒成了藏族表白心迹、袒露感情的一种常见方式。
盟誓习俗是藏族人个人之间、邻里之间或部落之间结盟、立规或处理纠纷的一种习俗,一般要到对双方皆有约束力的活佛、大山神前面去发誓,有的以发誓来洗清诬蔑,有的以发誓来悔过自新,有的以发誓来结下盟约等。可见,发誓或盟誓习俗之所以有约束力,主要是因为人与神之间的契约,藏族人笃信三宝、活佛、山神等宗教及民间体系之内的神灵、上师、因果报应,因此向神发誓是此类习俗的核心,如果亵渎神灵,就是大罪大孽,会受到最无情最沉重的惩罚,如果向神灵发誓而食言,特别在盟誓时如果谎言被识破,将会受到部落法规的严重处罚,也将会臭名远扬,在日后的生活中抬不起头来。
藏族的这种发誓及盟誓习俗对于约束群体性格与行为起到了较好的作用,规范了社会成员的行径,在社会内部形成一种隐形的禁忌之网,就是在如今市场经济的时代,也成为维持良好的商贸秩序、防止社会风气败坏等有力的道德约束,为建设文明社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第十一节含蓄深沉、崇尚自由的爱情追求
藏族人非常看重一个人言行举止的得体与涵养,藏族女性普遍都特别害羞、保守,男女之间表情达意非常含蓄,避人耳目,特别忌讳在长辈面前没大没小、讲话没有分寸、谈情说爱等不文雅的行为,即使是夫妻,在家人、外人面前也忌讳有轻佻的举止。有很多情歌就表达了藏族人对待感情的含蓄态度,“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可千万别吱声;内心的深情蜜意,只能用眉目传递”或“在众人面前,切莫表现得过于明显;我俩若是情深意坚,就将它深深埋进彼此的心田!”在唱情歌的欢聚场合,如果有同一家族中的异性长幼,亲戚们就会刻意避开,不可能有一家子一起听情歌的现象,这对于藏族人,简直闻所未闻。
男女青年谈恋爱,很多都是在一起放牧、干活时悄然发生的——“阿哥上山打柴,阿妹上山放羊,两人约会山中,只有羊儿知道;阿哥下河饮马,阿妹下河背水,两人约会河边,只有马儿知道……”又有“天上和煦的春阳,荡漾着你眼睛的波光,你不要老是这样看我,把我的脸儿羞得发烫……”一幅牧人恋爱的生动情景呼之欲出。总之,在藏区男女恋爱是一件低调的事情,很少有轰轰烈烈的动静,这和藏族人对待感情的方式有关——含蓄、内敛、深沉。
一般来说,藏族选择唱情歌的对象、想追求的恋人,不可能是自己母系或父系有血缘关系的人。从恋爱到结婚也有一套严格的程序,即使是“抢婚”习俗也并不是外界所普遍认为的那样,碰上喜欢的,一抢了之。其实“抢婚”习俗也是为征得父母同意、先斩后奏的办法。实行“抢婚”习俗的男女双方必是有约在先,女的被“抢”到男方家中待上一两天,由男方家里出面提亲,只要女方家里不反对,就达成了结婚的意愿。有时,男方也通过试探女方是否愿意接受“抢婚”习俗来判断女方的心思,可以说这是一种求婚仪式,要遵守“你情我愿”的微妙法则,并不是暴力抢婚,这也是藏区提倡自由恋爱的象征。同时也反映了,在决定终身大事时,因为害羞和保持体面,女性一般不会抛头露面,但是女方个人的意见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藏族有很多民间故事讲的就是男女冲破部落仇恨、门第之见,自由、勇敢恋爱的故事,如《茶与盐的故事》、《铁匠和小姐》、《拉冶和鲁木措》、《才旺绕登和才仁吉姆》等,这些故事温婉动人,主人公们纯洁善良,虽然大多数故事以悲剧告终,但是讲述者总是以神话般的瑰丽想象,让这些恋人长成连理枝、同根树、闪烁的星际,甚至变成茶与盐让他们永世不再分离。人们总是用这些故事鼓励年轻人自由恋爱、敢爱敢恨,奉劝父母不要成为阻挡孩子幸福的门槛。所以,通过唱情歌结识异性,成为藏族人择偶的一个自由方式。
忠诚是藏族人对于爱情的一个信念,所以又有情歌曰:“我和情人的誓言,已经刻在石上;哪怕下三年的大雨,字迹也不会消失。”“紧得夹脚的靴子,即使缎子做的也不穿;心里不喜爱的人,哪怕是王子也不嫁!”在选择人生伴侣时,人们注重品行甚于外貌,“花布色彩艳丽,氆氇细密柔软;前者好看不结实,后者经久又耐穿”“不看山有多高,要看有无山道;不看爱人的面庞,要看爱人的心肠!”
总之,含蓄深沉是藏族人恋爱观的主要基调。
第十二节好施乐舍、慈悲为怀的高尚情操
正如有学者评价的那样,“藏族文化充满慈悲、博爱的思想,深情地呼唤人性。这也是藏族文化最为深邃的思想所在”。就藏族文化的整体性而言,善、慈悲和爱占有突出位置。这与藏传佛教教义息息相关,强调行善修好、慈悲、无争、博爱,其实质是宽容主义、人性主义和利他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