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放下手里的银色卡片,卡片顶端镶嵌的红水晶光芒黯淡下去,卡片上的附魔纹路很快消失不见。
满头白发的精壮中年佣兵抬起头,露出一张冷酷的脸,那是跟代号“响尾”面容酷似的一张脸,此刻,那张脸上阴沉的就像要滴水一般。
小镇南面丛林里一处安静的黑暗所在,十几个浑身蒙在黑色劲装里的佣兵围在这个白发佣兵的周围,一声不吭。
四周死一般安静,就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片刻后,白发佣兵打破了死寂,声音嘶哑的开口说道:“我弟弟被爆菊而死……”
“噗——”一个黑色劲装的年轻佣兵没忍住笑了一半。
一道刀光划破黑暗,从他身后一闪而过,哧的一声插入了他的后心。
这个年轻佣兵一声不吭的栽倒下去,随即黑暗里响起了汩汩的流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楚。
一阵悉悉索索,年轻佣兵的四肢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
满头白发的佣兵队长抬起雪亮的眼睛盯着对面一个佣兵,那佣兵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刀尖的血迹正一滴滴的滴在脚下的乱石草丛里。
“你为什么杀他?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中年佣兵队长盯着杀人的佣兵声音低沉的问道。
“报告队长,正因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才要杀他,我杀他只会一击毙命,没有痛苦,我不杀他,他面临的惩罚要恐怖万倍,最终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悲惨死去,我不忍心他受折磨。”杀人的佣兵站得笔直,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中年佣兵目光略带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很好……”
沉默片刻,他又说道:“孤儿院暂且不去了,回治安局……”
周围一个佣兵忍不住问道:“队长,我们刚把治安局杀了个干干净净,不正要去孤儿院寻找东西么?为何还要回去……那里有什么?”
黑暗里想起了嗖嗖的声音,那是黑色劲装的佣兵们飞身离开的声音。
白发佣兵队长抬头看了看黑暗的前方,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答道:“那里,有个死人!”
话音还没有说完,人已经嗖的一声从黑暗里一掠而过。
…………
夜色正浓,冷清的风吹开了薄云,露出一轮圆月。
月光下,老马德脸色肃穆的穿过一片废墟。
冒着青烟的砖瓦和木头碎片在脚下发出响声。
那是治安局大门和两侧的木屋,老马德曾经最喜欢踩在大门口进门走道的木地板上看下午的阳光。
现在只有月光,和月光照耀下的一片破败废墟,木屋已经被拆的零零散散,红水晶雕琢的星月徽章本来应该在大门上方的横梁上挂着,此时横梁滚落到地下,砸断一片木墙,治安局徽章也只剩下半边,地上到处是血迹和弹头,空气中还残留着以太元素的波动痕迹。
治安局院内的月桂女神塑像已经倒塌,女神的头滚落一旁,残破的半边身子上全是坑坑洼洼和血迹。
穿过一片断壁残垣和满地一动不动的尸体,老马德步入大厅。
维多利亚保养良好的皮肤在月光照耀下显出一片苍白,她双眼紧闭,脸上一片肃穆,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柄配枪,静静的躺在治安局一楼大厅的东侧地板上,草绿色的制服裹住她尚有余温的躯体,只是左侧那曾经高耸的山峰上此时出现了一个血糊糊的大洞,乌黑的血迹在她身子底下的地板上晕染开来,仿佛开了一朵大大的玫瑰。
老马德弯下腰,拂开维多利亚额前的乱发,她的面容沉静,嘴角有细细的血丝流出。
一时间,老马德耳边仿佛回想起早上跟维多利亚调情时她红着脸说的那句“再说我就有反应了”,不禁呵呵的笑出了声。
身后的莫妮卡右手持枪,左手拉着小小的烊铜渊,借着大厅两侧的灯光和中央照进的月光,看着大厅里一片杂乱中的治安官员尸体,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烊铜渊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紫红色的光,嘴唇紧闭,拉着莫妮卡的手一声不吭。
静默片刻,老马德走到莫妮卡两人的面前,两行热泪顺着他的面颊流淌下来。
莫妮卡轻轻的走上前去,抱住了老马德。
老马德抱了抱莫妮卡,拉着她走到了大厅里侧的值班室,伸手推开一只档案柜,露出了一个洞口。
“你带着烊铜渊先进去躲藏一阵,我马上回来。”老马德望着妻子说。
莫妮卡张了张嘴想说话,看到老马德的眼神又点了点头,拉着烊铜渊走了进去。
里边一阵以太元素波动,随即洞口红光一亮,一道淡红色的光幕出现,封住了洞口。
老马德隔着光幕看看美丽的妻子,伸手又把柜子拉回远处,走出了值班室。
大厅里寂静无声,老马德的靴子踩在围棋造型的黑白地板砖上,发出咯咯的声响,他走到维多利亚的尸体旁边,弯下腰抱起了她,四处看了看,大厅里实在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能够放置她的尸体,于是老马德走出大厅,走到倒塌的女神雕像底座旁,伸手把维多利亚放在了雕像底座上。
维多利亚的头偏了过来,头发盖住了脸,老马德耐心的把她的头发拨到一旁,看着她发了会儿呆。
其实,年轻的时候,老马德曾经喜欢过维多利亚,维多利亚也对老马德很有好感,两个人的关系甚至一度发展到准夫妻的程度。
甚至维多利亚对老马德的那个小女儿莫妮卡,也非常上心。
只是莫妮卡这个小恶魔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总是破坏老马德跟维多利亚的关系。
直到后来莫妮卡把老马德给诱骗上床。
维多利亚才嫁人。
那一年,维多利亚都三十好几了。
时间过得好快呢,转眼就又十几年。
可是总以为两人就算不在一起,总还能再见上几十年面吧。可转眼……
老马德的泪又涌了出来,他抬起头,看了看月光,然后擦了擦眼泪,抬起头说道:“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一道道比黑夜还要黑暗的影子渐渐从月光里浮现出来,就在他身前十几米的地方。
为首的是一个精壮的白发佣兵,跟其他黑衣黑服的佣兵不同,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行踪的意思,青黑色的甲胄外面套了一件红色马甲,露出一双肌肉虬结的壮实臂膀,下身是看不出材质的某种坚韧丝织物裁剪而成的裤子,脚上一双厚实的黑靴,腰间的匕首和背上的剑都是雪亮的颜色,在这个暗夜里分外耀眼。
“你是谁?”白发佣兵显然没看出来眼前这个哭泣的治安官是哪位。
老马德盯着白发佣兵看了半晌,张嘴答道:“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