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格局,是国际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当前军事格局的主要特点与发展趋势是:苏联的解体导致了世界军事力量对比的严重失衡,美国成为当前唯一能够在全球范围大规模使用军事力量的超级大国;世界战略力量多极化的趋势正在发展,各种新的安全结构正在建立和完善。美国、欧盟、中国、俄罗斯、印度、日本对世界格局的发展产生着十分重大的影响。
冷战后的国际军事格局
一、美国是唯一军事超级大国
苏联的解体标志着以美苏对抗为特征的两极国际军事格局的终结,并导致了世界军事力量对比的严重失衡。在向新格局转移的过渡时期,美国成为世界上在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都具有全球性影响的唯一超级大国。美国军事力量的全球部署和投送能力,由于苏联的解体而成为“一枝独秀”,而且它正在重点加强对地区乃至全球“范围内”冲突的军事干预能力。另外,俄罗斯虽然还拥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常规部队和战略核力量,但是从根本上讲它已经不再具备与美国抗衡的实力。在战争威胁的估计和战略企图的选择上,俄已不把美国作为直接的敌手,而把可能与邻国的交战视为战争准备的基点,强调在本土实施机动防御。
这次世界军事格局转变具有渐进性,将使美国“一超称霸”的局面保持相当一段时间。由于苏联的解体和美国内政、外交的需要,美国正在进行有限的战略收缩和军事战略的调整,但其战略意图已十分明确。美国在21世纪内的首要目标,是要防止在欧亚大陆重新出现对美构成战略威胁的新对手,从而确保“美国将其强大的军事力量作为维护其在世界的领导地位和对付地区冲突的重要支柱”。“9·11”事件以后,美国的反恐斗争得到了世界爱和平国家的肯定和支持,但以反恐名义(绕开联合国)进行战略扩张的干涉主权国家军事行动也受到世界爱好和平国家的非议与反对。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以各种名义在世界各地使用军事力量的行动明显增多。
美国的战略意图和行动,将成为影响世界形势稳定的因素。因为:第一,美国试图维持其“一超称霸”的地位,本质上是与多极化进程背道而驰的,是世界缓和大趋势中的一股逆流。第二,美国以其实力为后盾来推行“民主”、“人权”的价值观,这种干涉别国内部事务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行径已经遭到广大发展中国家和人民的抵制和反抗。美国的军事干预不但无助于地区形势的稳定,相反会使形势更加复杂和动乱不止。第三,美国与盟国间的利益争夺,特别表现在对日本和德国崛起的担心,这势必加剧美国与其盟国间的摩擦。
二、军事格局向多极化发展
当前,以美国、某些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国家战略力量迅速增长为主要特征的多极化趋势进一步发展。美国“一超称霸”的局面既是两极体制被打破后的必然现象,又是一个终将被多级体制所取代的暂时的历史过程。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所导致的均衡化动态趋势,是世界战略格局中两极体制解体,并最终走上多极化的根本动因。二战后世界战略力量均衡化的发展趋势最突出地表现在经济上,二战后几十年激烈的军事对抗和军备竞赛,使美苏这两个超级大国一个元气大伤,一个最终解体。美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在世界上所占的比重,已由二战结束初期的46%下降到现在的24%。另外,日本和欧共体国家这几十年经济的迅速发展,已成为对国际事务有重要影响的经济大国或经济集团。经济力量均衡化的发展必将引起政治、军事力量对比的变化。
日本和德国凭借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力图谋求政治大国的地位,积极争取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日本已不甘心在国际事务中扮演“小伙计”的角色,在亚太地区与美国争夺主导权的斗争日趋明显,并且正在逐步建立与其经济、政治地位相称的军事实力。欧共体已经于1993年1月建立起内部统一市场,它与美国之间在贸易上的摩擦日益激烈,它们在政治、军事上争夺欧洲主导权的斗争也在上升和表面化。俄罗斯作为苏联的主要继承者,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相当先进的科技力量和强大的军事力量。俄罗斯目前还在坚持其战略核力量现代化的计划,从长远看,俄罗斯不可能无限制地削减军事力量,而放弃其世界大国的地位,它的军事力量仍然是一个可以并可能对世界形势产生重大影响的因素。此外,发展中国家正在国际舞台上发挥着重要作用。许多发展中国家都在寻求加强经济上的相互合作和政治上的相互支持;一些发展中国家已具有相当的经济实力,正在进入发达国家的行列;中国是发展中的大国,政治稳定、经济发展并充满活力,综合国力不断增强,在国际事务中有着广泛的影响,是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重要因素。所有这些汇成了世界战略力量均衡化发展的主流。尽管世界战略力量均衡化的趋势在短时间内还不会引起世界军事力量对比发生重大变化,但从长远来看,它对世界军事形势的影响不可忽视。这一趋势的发展正在并将越来越明显地成为制约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推动世界形势缓和的重要因素。
三、新的种种安全结构正在建立和完善
当今世界正在向建立新的安全结构过渡,世界各国正力求通过建立和完善各种形式的安全机制,来稳定国际形势,维护地区安全。各种力量正在围绕建立新的全球和地区安全结构进行斗争和协调,每一方都试图使自己在未来新的安全结构中处于较为有利的地位。美国企图在各种新的主要安全结构中取得主导地位,但遭到其他一些国家的抵制。由于各国之间经济上的相互依存性正在上升和各国正在将主要注意力转向解决国内经济问题,加快综合国力的发展,因此,正在形成的各种安全结构与冷战时期的安全结构相比有着不同的特点,主要表现是正在形成一种多边参与、对话合作、相互竞争、相互制约为特征的新关系。这种新关系,将会从根本上改变冷战时期的战略态势,也将以此为基础,加快军事格局演变的过程,并为新的军事格局的形成确定基本的框架。
(一)联合国的维和作用日益增大
从近年来联合国的活动可以看出,世界多极化的趋势更加明显,维护和平、促进发展的呼声更加高涨。面对着一个仍然很不平静的世界,各国也对联合国寄予很大期望。西方一些国家,特别是美国,企图利用联合国的地位和作用,推行它们的利己政策。然而,本身实力的降低,大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发展中国家为维护自身权益的斗争,越来越使它们不能随心所欲。这种情况显示世界多极化的趋势正在加速发展,在联合国中又突出表现在三个方面:即美俄矛盾重现,西方大国矛盾增加,发展中国家团结斗争意识加强。1994年10月发生的海湾危机中,美国曾试图借机重演三年前重创伊拉克之举,但它遭到俄罗斯的反对。在美国调兵遣将开赴海湾之际,俄罗斯外长出访海湾,另辟解决危机的蹊径。安理会讨论这一危机时,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结果俄罗斯关于解除对伊拉克出口石油禁运的建议未获通过,美国要在伊拉克南部再设非军事区的设想也无法实现。另外美、英、法、德、俄五国组成的“接触小组”负责斡旋波黑和平方案,但由于它们在该地区的历史渊源和现实利益不同,几乎在每个行动中都有分歧。在对待波黑穆斯林和塞族的态度以及使用北约空中打击力量等问题上,美国和英法两国矛盾尤为尖锐,俄罗斯也不时唱反调。这种情况使波黑武装冲突不止,联合国提出的一个又一个和平计划也难以落实。美国作出解除穆斯林政府武器禁运的决定,立即遭到英法等国的反对。最后美国被迫缓和其武力施压的强硬立场,以修补北约联盟出现的裂痕。
在联合国里占绝大多数的发展中国家联合自强意识在增强。在1994年讨论安理会改革、人权、发展、裁军、联合国财政等重要议题时,代表发展中国家的77国集团和不结盟国家常常表明一致或相近的立场,多次采取集体行动,促使联合国发挥符合国际社会多数意志的积极作用。例如,在安理会改革问题上,许多发展中国家明确提出自己的主张,强烈要求首先按照地域分配的原则,扩大安理会成员国数量,使更多的发展中国家能在安理会中发挥作用。同时要求改变安理会的工作方式,增加安理会工作的透明度,听取非安理会成员国的意见。这无疑对西方少数大国企图控制、利用安理会的做法是一个抵制。这对于联合国自身的发展无疑会有深刻的影响,它将使联合国清除冷战时期美苏两霸争夺的阴影,抑制少数大国对联合国的操纵和利用企图,从而使联合国能按照其《宪章》的宗旨和原则,为人类的和平与发展发挥其积极的作用。
目前,联合国在世界各地的维持和平部队已达14支,总人数为6万多人,1994年联合国用于维和行动的经费已达34亿美元。参与国家明显增多,行动范围不断扩大,维和任务更为复杂。这充分反映了世界大多数国家希望联合国在维护冷战后的国际安全方面发挥更大作用的愿望。可以预料,在新的世界军事格局中,联合国将会在处理地区危机、维持和平、监督停火、军备控制以及力量平衡等方面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二)各种国际和地区安全机制应运而生
当前,世界各国在安全问题上正逐步取得共识,并不断通过各种方式建立或完善国际和地区安全机制,这种趋势的发展,为处于“冷战”后动荡的世界注入某种新的安全因素。
在“联合国机制”发挥越来越大作用的同时,传统的“军事集团机制”也在进行调整和完善。如北约组织根据近年来欧洲军事形势的变化,其性质正由原来的军事政治组织调整为政治军事组织。北约的军事战略也由“灵活反应”战略和“前沿防御”战略,转变为以防止、控制和消除危机为主要目的的“危机效应”战略,依靠一支精干的、灵活的、机动的、反应迅速的常规力量来对付欧洲各个方面的危机和冲突。北约组织在不断加强内部协调的同时,还成立北大西洋合作委员会,将其作为北约成员国与原华约国讨论安全问题的论坛。1994年1月在贝鲁塞尔举行的北约组织首脑会议,又进一步决定与前华约国家及欧洲其他国家共同建立“和平伙伴关系”。同时,西欧各国加强了安全防务的协调与合作,在法国大力推动下,西欧唯一的防务组织——西欧联盟,在搁置多年后又重新启动,欧洲军团正将成为欧洲拥有的第一支武装力量。西欧各国已达成共识:西欧联盟不应只是北约的辅助机构,而应当成为欧洲联盟的“武装臂膀”,最终使西欧联盟和欧洲联盟合并以取代北约。
2001年6月15日六国元首在上海签署《上海合作组织成立宣言》,2005年7月6日在阿斯塔纳峰会上接纳印度、巴基斯坦、伊朗为观察员,上海合作组织地域从中亚、东北亚扩大到南亚和中东,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幅度广大、资源丰富,合作前景广阔。
近年来,各种“安全会议机构”也在不断加强,各种国际的和地区的、双边的和多边的、部长级的和专家级的安全会议接连举行,在交流信息、增进了解、建立信任、协调立场、制定措施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合作组织机制”也开始增添新的内涵,一些经济或政治合作组织(如东南亚国家联盟)越来越关注安全问题。1993年成立的“东盟地区论坛”已成为亚太地区第一个政府间的多边安全对话机制。该论坛1994年7月召开了第一次会议,参加这次会议的除东盟六国外,还有6个对话伙伴国(美国、日本、韩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2个磋商伙伴国(中国、俄罗斯)及3个东盟观察员国(越南、老挝、巴布亚-新几内亚),欧洲共体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亚太经济合作组织于1993年、1994年举行了两次非正式首脑会议,这使亚太国家有机会在最高级别就经济合作与安全问题进行多边对话和磋商。
随着形势的变化,“安全条约机制”也开始扮演一种新的角色。美日安全条约在苏联解体后已开始将注重点从原来的共同抗苏,转向联手处理地区安全问题。美国在要求日本发挥更大的作用的同时,还将经济安全问题提上了议事日程。近年来,“裁军和军控机制”也有了较大的发展,随着中导条约、欧洲常规裁军条约、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的签署,保证这些条约贯彻实施的各种措施。例如,相互信任措施、核查措施等也相应建立,为美、俄等国进一步大幅度裁减核武器和常规力量奠定了基础,并在防止地区军备竞赛问题上也开创了新的局面。欧洲地区已达成了一系列“合作完全”措施,如增加军备透明度、建立信任措施、开放天空以及建立各种安全机制等。在欧洲超过1.3万人的军事演习,应通报各国。各国有权对其他国家每年进行若干次空中监测飞行。这些做法对缓和欧洲局势起到了作用。另外在亚太、中东和拉美地区的一些国家,也根据各自情况,采取了“合作安全”的一些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