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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悟沧桑水(7)

我的小孩又能坐在课堂里和其他孩子一样,这对于我是一个莫大的慰藉,是一种宽厚的幸福,我绷紧如弦的神经放松了,我持续数月的担忧与折磨稍事减缓,孩子的生命在被侵害时的那种深痛,还有孩子无助而凄迷的眼神着实让人心碎,但人必须坚强,无论是自己还是小孩,都得靠自己的毅力与不幸做各种的抗争,最终走向毅力要挺进的方向。在求医问药,在寻找医治的偏方,在各类的咨询,各式的信息,汇聚成一种对病痛歼杀之势,最终得以康健得以重返校园。痛定思痛,故人对痛定后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那些在痛河中挣扎或搏击的人,是如何走出身心双重折磨的漩涡,是如何上岸的,在那岸上的一刻,那种久违的幸福,便会重返。苦吃得久了,有点甜头就立即敏感,而在甜中泡得久了,再甜的东西都无从感觉。

太多的人受不了因奢侈而贫穷的日子,因为从甜到苦是一种万般无奈,无计可施的过程,那种苦味是无法忍受的,相反则能实实在在体味幸福。幸福必须是心灵参与的一个过程,否则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奢侈与富有,只能是身外之物了。心态落差之间最有感觉,平淡之中唯有深深体味才能感觉而出,两种相反的境际,体验是最直接最干脆的,相似的内容对心无动于衷,经历了前后落差的人生最具发言权,幸福总是宽厚的。

修理自己

自省是一种自我倒逼,就是要修理修理自己的言行举止,见贤思齐,改掉缺点和错误,朝着自己的目标和心中确定的精神方向前行。自我超越,自我加压,让自己活得更有尊严,更有形象;剔除有损于形象,有害于心灵与精神的东西,让肌体更健康,形容更加美好,精神更为愉悦。

我们常说“一天三冒失”“冒失鬼”,那都是一天中稍不小心,潜意识中的我跳将出来。说话快了没有考虑周全就出去了,难免要得罪人,事后要自省,怎么说了这么一句没水平的话,自责并且后悔。做事时幅度大了,动作急了或运用不当,超出平日的所作所为,必然是有失误了,轻浮、狂妄、浅薄之相露了出来,事后经人提醒或是忽然意识到了,后悔不已,直呼“当时怎会那样?”自己问自己,特别是醉酒后,许多的语言和小动作,自己根本把握不住,醉酒乱了本性,这是人们常常的自责。

一日三省吾身,修德养性,出入于社会百相中。三省代表着勇于自责,诚心向善,乐于有德的精神。良好品德的养成,就需要自责的人文精神,自省就是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斧子,时刻准备修理自己的枝枝丫丫。

自省之后的人,慢慢地语言谨慎行为稳重,慢慢地外表冷漠内心火热;之后波澜不惊,处危不乱,之后成大器,引领方向,不再有大起大落的起伏,有的是水道渠成,自然而然的流向和脉络,做事于细节的操控;出仕入相,运筹帷幄,或是潜心于学问,纵情于山水,或锦绣文章彰显于天下,或纵横治术驰骋于大地。为龙的或渊或跃,或潜行或亢奋,纵横四海;绝不是那种昙花一现的瞬间光芒,惊鸿一看的远逝;不是雨后的彩虹;而是大气磅礴的恢宏,拈花一笑里的从容,成熟微笑中的大气,这是长成参天大树成为栋梁后的平静和底蕴。这一切在成长之初,三省吾身,天天修理自己,动心忍性,压制小我,成就一个天地间浩然正气的大我。

自省内敛的另一面是狂,狂是动物中的王;“我本楚狂人”的李白,魏晋时代的竹林七贤,是狂士的代表,这些狂士有资本,他们都是大家,他们的狂并非目中无人,贬抑旁人的狂。没有他们的狂,中华文化就会少了灿烂绚丽的一笔。鲁迅《狂人日记》中的狂人,是一种蒙昧、浅薄、无知、狭隘,小气者的狂,这种狂在当下的生活中常见;狂人的下场在鲁迅的笔下有结果。今人的狂,不会有多少好果子的,狗狂挨砖头,人狂挨批斗。人们忙事业,忙生存,忙方方面面,缺少自省的时间。

自省是自我修理的行为,是人性的品格和德性;内心狂彻之后,需要冷静地面对生活的纷繁与浮躁。

一朵花的爱情

一个女子的爱情被众多的目光包裹着,一个女子的行走同样被众多的目光注视着,一个人的内心空间往往是封闭而狭窄的,外界刺射在她身上的目光,与自己何干,照走自己的路,恋着自己的人,全然不顾谁在弹动着心弦,向自己的身影慢慢靠来。

往往一个女子的身边会出现似是而非的爱情,有些是伪爱情,当时光把青春照亮的时候,人一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就鲜亮地摆放在路上,如花如雾如梦,等人来嗅,等人来探望。这女子就是花中的那一朵,是一朵行走着的满心芬芳的花朵,一群人的爱情便开始围着她旋转,这种被热辣辣目光所包围的女子的心,是何等的高贵与羞涩。

一朵花的命运是凋谢,结实成果,被时光之手采摘,被岁月追撵。在云岗大佛前,年年岁岁丁香花、梅花、瓣瓣飘落在佛前,无风而动,飘成人生的一种归宿。我拍摄大尊的佛,崖畔石刻,神的表情,佛的面目凝固千秋,拍摄的瞬间就是永恒的瞬间,佛眼空空,望不尽的千秋万代,万水千山,我同时也在拍丁香花和梅朵,芳艳满树,一种是千年的寂静,一种是变幻着的芳艳,人生是一个难以取舍的过程,只是把花与佛都一同盛放在心里。游人们看花或看佛,我拍花或拍佛,或镜前遮花后立佛,构着自己的图景。世界万物,花花绿绿,而佛却了知无物,我们的诱因很多,摇摆着自己的心向。一个女子的爱情只不过是一段缘而已,谁先拨动了她的心弦,谁就是最好的,照影摘花的是一颗呵护花朵的心,佛无言无语,看着缘分的起起落落。

被围住的女子,围在女子周边的男子,以及追求一个男子爱情的女子都一样阴阴阳阳地旋转着,最终一个或多个结果,花朵有自己的方向,人有各自的追求,爱情只有一个圆心,旋转是人生的一个正常状态。

禄粮

村子里有人死了,不能叫死了,称谓这人走了或没了。这个人吃完禄粮走了。村子的上空飘荡着悲伤的气息,没几日这气息就自动飘散,走了的那个人,慢慢被人忘记或被偶尔提起。一个人的来去犹如尘埃,在时间之内高高扬起,有了生命的质感,而在时间之外则是长久地被遗忘,被风吹得要多远就有多远,无从谈起。

那个走远的人,不管其年龄有多大多小,乡亲在追忆他们时,也掐算着他们的禄粮。就是说他们在阳间生活了多少年,吃够了多少粮食,老天爷多一天的口粮也不留给他,这是天算和命运。一个村庄里同一年月出生的人有好几个,但他们去世的时间却相差极大,有的四五十就走了,有的七八十还健在,这就是每一个人的禄粮不一样。

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都有其额定的禄粮。在田地里刨食的禄粮,在衙门机关单位上岗立位者的俸禄,远行他乡工地上做活的薪水,还有满街游荡伸手讨要的乞丐。都是来到世间之后,得到禄粮的不同形式而已。你吃你的山珍海味大餐宴会,我吃我的粗茶淡饭苦苦菜,两不相扰,猪有猪食,羊有青草,鸟有果籽,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奋力争先,积极上进,极可能多地储备下越冬抗旱时的物资,把命里定下那点禄粮吃上,完成命运所设定的基础数,逃脱开夭折,饥饿灭顶以及天灾所对命运的抢掠,遭受外力抢劫者的必沦落成弱者,弱者在一个竞争残酷的社会里,生存的空间狭小,得到的机会也会更少。强肉弱食的社会生存环境里,必须自强才能护好自己的禄粮。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命定一个基数,在这基数上下缩短和延伸全靠后天的智慧与努力了。福、禄、寿、禧是人生成功的一个标识,人都朝着这样的目标挺力前行,以期实现这种成功后的愉悦。幸福是人人要实现的理想心态,俸禄,朝禄都是贡献才智后得到的财富回报,无论是帝王将相所赐给的,还是单位公司依绩派发的,取酬的方式,获得的路径都不一样,同样多与寡的分量就一样了,禄在养身养家,是幸福的基础,寿和禧皆无定数。现代人寿命长,喜事多,古代人也为长寿或为长生不死做过无数的努力,皆不如意。禄是人生这四大乐事的基础,物质财富基础支撑着繁华和荣耀,同样田里刨食的乡亲,也企愿丰衣足食,良田美宅娇妻俊儿,辛勤耕耘终成小康富裕。

贪官污吏也有命定的禄粮,只是在位之时,贪婪之口大张,掠来不属于自己的禄粮堆放,堆得久了便露出霉头来,此前的索贿与贪占,竟给自己定下了罪,身外的禄粮终在一日全部归返,因为这不是他的命中禄粮。他堆积的是给妻儿老小的,是养活他私欲淫乐的,有一天终会被收去。倘若侥幸留至子孙,自己两脚一蹬归天之后,说不定还给子孙带来祸事。这是因果报应,更是自然规律。

胃有多大,身子有多宽,一个人能吃多少,能睡多大的床,自己清清楚楚,胃再大一顿饭也没一桌人吃得多,身子再宽,睡一觉不可能同时占两张床两个房间。吃饱了再添加最终撑出病,有房子再占有,处心积虑夜夜不安眠,安顿好儿子后又安顿孙子,何时能得人生的一闲。儿孙没本事给再多的钱他也玩完,儿孙有本事要你的钱他要喊冤。每个人的生命,禄粮获取的方式都不一样。

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靠爹娘不算好汉。社会环境如此地宽松,勤劳、智慧不懒惰,我们就不会陷入有禄粮无处食的境界。

把握好我们活着时的这份禄粮,因为我们活着的时候很短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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