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士气一落千丈,同事们意识到,我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都达成了共识,狗和主人是有严格区别的,说白了,狗就是炮灰,就是替罪羊。车间的老兄弟纷纷来到我的办公室,劝解道:
“伟哥,看淡点,社会就这样了,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你这样,活着会很累的。毛主席说得好,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是谁非,我们和你一样清楚。”
迫于毛主席语录的强大压力,柏城的政法系统开始严肃地对待此次事件。当天下午,两个警察来到我们公司,当着公司全体员工和客户的面,把冯佩蓉铐了起来,要带走。冯佩蓉哭喊着求饶,往日的霸气荡然无存,同事们和客户都在看热闹,没有人上去劝阻,以及帮冯佩蓉说话。
回想起在同样的位置,那三个社区警署的警察要把我带走时的情景,我暗自得意,我没有哭喊,也没有求饶,三招,3。5秒结束了战斗,狗阶层的同事以及来修车的客户,集体声讨警察,并且组成三道人墙挡在了我的前面。我不禁感叹:人民战争果真天下无敌,再反动的敌人,也必将丧身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因此,我的选择是对的,永远都不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这时,季松出现了,挡在了冯佩蓉和这两个警察的面前,说道:
“我是这家公司的副总经理,小潘还在年青,不懂事,我看就算了吧!”
我真想一掌把季松劈死,冯佩蓉的哥哥和冯佩蓉的未婚夫用枪指着我的时候,他从我办公室门口经过了两次,他看到了我办公室的情景,他置之不理,如今,警察公正执法,他却出面阻挠,这算什么?
冯佩蓉和季松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立刻化为一百个问号,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翻滚!此刻,我只能暂时沉默,静观事态的发展,还不是打季松的时候,但是这个狗杂种,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违法和犯罪跟年龄大小没关系,就算你是这家4S店的总经理,你也不能干扰我们办案!”其中一个警察说道。
“到我办公室去说吧,这……”季松边说边环顾四周。
意思很明白,在接待大厅说,人多眼杂,季松是想贿赂这两个警察。我心中一惊,很想出手,生怕这两个警察被季松贿赂了,使得冯佩蓉逍遥法处。我向前走了两步,周围的同事纷纷用眼神示意我别冲动,于是我停下了,警察也好像注意到了我的举动。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当着群众的面、当着你的同事的面说,去你办公室说什么?”另一个警察严肃地说道。
“我求个情,这件事就算了吧,由我们公司来处理?”季松说道。
“你们公司可以代替法院?”警察问道。
“她是个女孩子,还在年青,警察同志,算了吧!”季松说道。
“你是不是也想去?”另一个警察严肃地说道。
季松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边,冯佩蓉无助地环视着四周,从她的眼神判断,她是在祈求有第二个人能站出来帮她说句话,但是,她想得太多了,没有人,狗阶层对她恨之入骨。
同时,我也环视着四周,客户部经理向前走了一步,我恶狠狠地盯着她,客户部经理识趣地退了回去。同事们都看明白了,我想表达什么,所以整个公司整体沉默。
“丁伟,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帮我求求情好吗?”冯佩蓉哀求道。
“你在整个公司散布谣言,说看到我进妓院,你利用你的职权无数次地迫害我,威胁要从黑社会找人来打我,你让你哥哥和未婚夫以法官的身份到我们公司来打我,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回答道。
两个警察很惊讶地看着我,我礼貌性地以微笑面对。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饶了我吧,我就这么被他们带走了,以后我还怎么做人?你放过我吧,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你!”冯佩蓉哀求道。
“自作孽不可活,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回答道。
冯佩蓉就这么被警察带走了,狗阶层的同事们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站在接待大厅里,目送着警察离开,无视主人阶层的目光,我在等,等警察走远了,我在心里说道:
“今天要是不打季松一顿,晚上我肯定睡不着!”
我转身,进了季松的办公室,季松正在打电话,我起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季松头上,说道:
“你不是不管吗?那两个法盲用枪指着我,你从我的办公室门口经过了两次,你都置之不理,刚刚警察抓冯佩蓉,你为什么要管?”
“你有种再打一下,我儿子的干爹是警察,我现在就叫他过来!”季松说道。
我起手又是一巴掌,说道:
“你亲爹是警察,又怎么样,我打你就打你了!”我说道。
“你上次打警察的事还没完呢,你找死啊?”季松说道。
我对着季松的头又是一巴掌,说道:
“我不知死为何物!”
季松退到了墙边上,这时,同事们和客户围在了季松的办公室门口。
“伟哥,别打啦,有什么话好好说!”同事们纷纷劝解。
我没有听从同事们的劝解,把我这些天的怨气通通往季松身上招呼,没有人敢阻止,我毒打主人阶层的经过,我想他们一定记忆犹新。
“丁伟,别打了,我来处理!”总经理说道。
不用多想,肯定是主人阶层把总经理叫来的。我没有理会总经理,继续打季松。
“丁伟,够了,要是他真该打,我来打,所有法律责任全部由我承担!”总经理说道。
总算听到句人话了,于是我住手了。
“这个狗杂种,那两个法官用枪指着我的时候,他从我办公室门口经过了两次,他看到了我办公室内发生的事,他都可以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置之不理。刚刚警察抓捕冯佩蓉,他阻止警察执法,试图贿赂警察。这******算什么?他是分管售后服务部和配件部的副总经理,法官用枪指着我,他为什么不管?他收了冯佩蓉多少钱?”
“打得好,季松,你活该!”总经理说道。
季松不说话,喘着粗气,靠墙站着,一脸痛苦地表情。
“都散了,正常工作!”总经理说道。
“丁伟,陈董事长说得好,我向陈董事长学习,以后,在这家公司,要是谁再叫人来打这家公司的任何员工,也如同打我的父母亲一样,我也跟这个人拼命,你看怎么样?”
“早上的晨会,我说得再清楚不过‘以后尽管叫人到公司里来打架,要是管理层有谁敢管,过来告诉我,我帮你处理,管******是总经理、还是副总经理、或者是部门经理,要是谁敢管,我砍死他!’今天没带刀!”
“丁伟,你的这种想法让我很失望,果冻、冯佩蓉和季松都不是人,难道你要跟他们比谁更不是人?”
这话还真是有道理,“破罐子破摔”这样的做法肯定不对。假设:果冻、冯佩蓉和季松是夜壶,继续“破罐子破摔”,我岂不是要跟果冻、冯佩蓉和季松比谁更脏、更能装尿?
“总经理,就算是窑子、赌馆、大烟馆,也还有看场子的,堂堂集团公司下属的企业,外单位的人可以随意来打架,本公司的管理人员可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置之不理,这算咋回事?”我回答道。
“丁伟,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在场,要是我知道,我一定会管。拼了这个总经理不干,我也要管,管他是警察,还是法官,只要他们没有正当的、合法的理由,敢碰你一下,我跟他们拼命!你的老领导——陈董事长做得出来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总经理说道。
这话我听着舒服,怎么听怎么舒服。公司的CEO不仅仅是团队的首领,同时也是公司——这个大家庭的家长,天底下有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外人殴打而无动于衷的家长吗?
“你的副总经理呢?你的这些部门经理呢,他们又是怎么做的?”我问道。
“他们这么做都是错的,我会教他们,对他们提出要求!”总经理说道。
“冯佩蓉是如何贿赂季松的,季松从我的办公室门口经过了两次,他看到法官用枪指着我了,他为什么不管?刚刚警察来抓捕冯佩蓉,他为什么要管,还试图贿赂警察?你先把这个问题调查清楚了,否则,这件事就不用你管,我用我的拳头来管!”我说道。
“好,行,你给我点时间!”总经理说道。
“那两个法官把找我办事的同事都从我的办公室赶出去,季松和法院的副院长说,没有对我们公司的工作造成任何影响;维修车间的工位上有三台车,从昨天早上一直停到现在,既然季松说,法官的所作所为没有对我们公司的工作造成任何影响,你让他去处理,这事我不管!”
“好的,我让他去处理!”总经理回答道。
我知趣地离开了副总经理的办公室,回到了我的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又堆满了等待处理的维修合同。我无心料理,习惯性地查看电子邮件和QQ留言,总经理在隔壁办公室大声地训斥季松。
炮灰,我确实是炮灰。原本以为自己是替罪羊,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连当替罪羊的资格都没有,比替罪羊还要低一层次——炮灰!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比我更具杀伤力的炮灰吗?
炮灰就炮灰吧,但是,我愿做一只蜡烛,在风中倔强地摇曳着烛光,用昏暗的光芒最大限度地照亮我前行途中的一切。
第二天的晨会,总经理来了,副总经理没有到场,估计在家养伤。在会上,总经理严厉地批评了副总经理及各部门的经理,点名批评了冯佩蓉。我很奇怪,既然能在晨会的队伍中看到冯佩蓉,她昨天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估计是昨天晚上就被放了出来,好强大的社会关系,换成是我,不知要关到什么时候。金枝玉叶、真金白银就是不简单,完全视共和国的法律如同无物,甚至可以完全凌驾在共和国的法律之上。很多时候,柏城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地级市,很像是诸侯国,施行的是人治,而不是法制。
冯佩蓉依然是配件部经理,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换成我们这些当狗的,肯定会被撤职后开除,这就是国企的特色。季松依然没有来上班,总经理在季松的办公室里办公,公司正常运营。
打女人,我真不知道如何打,感觉女人全身上下都是禁区,不知道如何下手。打法官,肯定不行,法官的头衔和制服比自由女神的巨盾还要坚固。
柏城有句谚语:捏着鼻子吃个屁!公司的这种做法,明摆着要我这么做。经过总经理审讯,季松没有收受冯佩蓉的贿赂,但是我实在不明白,季松为什么沉默,就因为冯佩蓉是董事长的小姨子?如此下贱的女人,靠她姐夫进公司,没有任何汽车配件管理经验,一步到位,担任配件部经理,集团公司组织部为什么不干涉?
人以众人遇我,我以众人待之;人以国士遇我,我以国士报之;人以黑社会老大遇我,我以何待之?这个副院长还真是难缠,其特殊的身份,还真是让我无可奈何。我面对这个副院长,如同一只小狗面对比自己体积大若干倍的骨头,不仅仅是无从下口,吃不了,也兜不走。
此次事件,对于法院而言,不难处理,派个副职,道歉就完了。如此简单的事,为何变得如此复杂,这个副院长为什么要护犊子?护犊子的风险极大,搞不好他会身败名裂,但是他为什么甘愿冒这个险?只有一种解释,这两犊子有来头。
拼爹的年代,这两小杂种,这次又要把他们的老子给坑了!
我猜得没错,副院长第二次出现,说的话还是老套路,比胖警察稍稍有点水平,没有胖警察那么直白,使用的文字相对含蓄。我心里暗喜,对付这个副院长其实一点都不难,因为他和我说了很多作为一个法官根本就不应该说的话,要是这些话让高院的领导知道了,他还是不是副院长,还是个未知数。于是我强硬地回绝了副院长让我承担全部责任的暗示,果断地让他滚出了我的办公室。
副院长走后,通过百度,查到了高院的举报电话,我一把抓起了电话,向高院举报副院长的所作所为,高院的领导非常气愤,当即表态:不管他是谁,担任何种职务,一定严肃处理。
第二天一大早,市中院的副院长带着这个县中院的副院长来到我的办公室,向我道歉,此次和法官的冲突就此结案。
但是,我始终高兴不起来,有一个人还没有出现——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我从不报侥幸心理,该来的总是会来,想躲也躲不了。我的这些计谋,骗得了市公安局的政委、局长,但是却骗不了这个刑警队长,他只要看一下审讯的记录,肯定能发现我的意图,这是最难办的事,县中院的副院长和这个队长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不会做出格的事,也不会说过火的话,对付他,会很难。
莫菲定理:如果坏事情有可能发生,不管这种可能性多么小,它总是会发生,并引起最大可能的损失。
我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刑警队长不看法官的口供,尽管可能性很小,但是《莫菲定理》最有可能生效的时刻其实就是有极小可能性会发生的时刻。
果然,我远远地看见刑警队长向着我的办公室走来了,我不禁感叹:万恶的《莫菲定理》!
“你逼法官开枪的意图是什么?”刑警队长问道。
“从他拔枪的动作及握枪的姿势看,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从他瞄准我的表情上看,他不敢开枪。”我回答道。
“重说!”刑警队长说道。
“你想让我说什么,你告诉我,我重复!”我回答道。
两巴掌重重地打在我的头上,我本可以躲开的,但是却没有勇气,同时,也没打算还手。
“法官的手是横向抖动,还是纵向抖动?”刑警队长问道。
“纵向!”我回答道。
“你凭什么肯定他打不中你?”刑警队长问道。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省省吧,丁伟!你还是自己说吧,别让他帮你说出来!”
“你迎着枪口向前一步,大声喊道‘开枪,不开枪老子一巴掌抽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刑警队长说道。
“警察当打手,法官当打手,下一次是什么,检察官?我不是沙包、不是炮灰、不是替罪羊!我是国企的员工,我的任务是为国家创造财富,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陪你们丢人现眼。无组织、无纪律、无党性、无原则,在柏城,你们公检法还有什么?枪不响,你们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继续践踏法制尊严、继续违反法制精神,我是想看枪响了,你们如何处理!”我回答道。
“你知道那是什么枪?”刑警队长问道。
“黑星”我回答道。
“学名,标准名称。”
“警用五四式手枪。”
“那枪有什么特性?”
“穿透力很强。”
“怎么个强法?”
“能贯穿人体。”
“能不能击穿你身后的墙?”
“就是块木板!”我回答道。
刑警队长走到墙边上,用手敲击墙面,如我所料,我的头又挨了两巴掌。
“要是流弹击中无辜的群众,怎么办?”刑警队长说道。
“我仅仅只是想听到枪声,没想那么多!”我回答道。
“那两个法官是败类,你也好不到那去!”刑警队长说道。
我没说话,刑警队长说得对,要是流弹击中无辜的群众,怎么办?我的罪过可就大啦,基于这点,那两个法官是败类,我确实好不到那去。
接下来就是思想教育和政治学习,很多时候,我感觉这个警察不像是队长,很像是政委,大道理一通接一通,和我师傅一样,总是把我骂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