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的大院里,一时间失去了祥和的气氛。
等到都过了晌午,厨房把午饭都做熟了,厨娘端着饭菜上来,那是劝谁吃谁都说吃不下,等到劝银朵的时候,她滴溜溜地转着黑眼珠,本来肚子已经饿的叽哩咕噜地乱叫了,可是看到别人都不肯吃饭,她也只能偷偷啧啧嘴巴,违心地说不饿,吃不下。
任爹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直是来回踱步,他实在是被这哭声和数落给吵的无比烦恼。
本打算能想个什么对策来,可是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叫来高管家,让他到门口迎迎,看看那前往沈屈两家打听消息的罗凡,怎么没有回来。
正说着话,有一个家丁,来报,说是少爷已经回来了。
任妈初时还不敢相信,那个家丁激动地又重复了两三遍,少爷回来了……
任妈这才站起身,出了门,向大门外奔去。
让任妈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那宝贝儿子任晓海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熊样子,一步三摇地从外面走进来了。
任妈狂奔上前,抱紧儿子的时候,身后干娘、奶妈、老爹、小丫环们全都跟了过来。
大家都是又惊又喜,匆匆地把那晓海迎进了屋里,任妈更是问寒问暖,又是让丫环端饭倒茶。
这一悲一喜之间的转换,全是因为任家少爷的失而复得。
晓海又被干娘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身上除了前天教训他时,留下的一些旧伤已经快复原了之外,可以说,他是毫发无损地回来的。
干娘不能不感到惊奇,问道:“海儿,你是逃出来的吗,怎么脱的身?”
晓海喝了一口茶,说道:“哎,哪用逃啊,是他们给我们放了。”
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齐声道:“什么?”
干娘更加惊奇,又问:“你是说雁客双侠吗?”
晓海微微点头,说对呀。
干娘又问道:“那赎金呢,他们不是等着要赎金吗?怎么先把你们给放了呢?”
晓海一愣,说道:“怎么,干娘,你还不希望乖儿被放回来,是吗?”
干娘一听,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晓海的脑门,“想哪去了,快说怎么回事儿?”
晓海嘿嘿一笑,调皮地说道:“干娘,别着急,咱们边吃边说,你乖儿我快饿死了。”
一家人这就是围坐在八仙桌边,晓海看见婵娟,寒香和银朵都站着呢,说道:“你们也都坐下吧,且听你乖儿慢慢道来。”
晓海在干娘面前,是万不敢那般牛气地自称“大爷”。
任爹更是高兴地说道:“快,老高,拿酒来。”
就这样,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听晓海讲起他被掳走后的那一段经过……
时间又倒回到,上半夜的时候。
在刀山县向南五里的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
当任晓海被掳进来的时候,还是满脑子浆糊,处在昏迷之中。
等他有些意识的时候,耳边正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晓海,晓海,快醒醒。
眼前不远处,有两个黑糊糊的人影,在他面前一闪一闪。
洞穴的石壁上,挂着两盏大大的石灯,灯盏里,火苗闪动,将洞穴里的人影映的一晃一晃的,气氛还真是恐怖。
有人在唤他名字:晓海,晓海……
呃,他吓的不禁叫出声来。
定了定神,他已经听出来了,这就是沈信武和屈倚望两个人。
看到晓海已经醒来,那倚望问道:“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晓海用了力气,变换了一下舒服点的姿势,叹了一口气,说,别提了。
他看见他们二人跟他一样,手脚都是被铁链锁住,只能勉强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挪动,就是想要动弹一下都显得无比费劲。
晓海问他们两个怎么来到这里,那沈信武和屈倚望说,他们是中了别人的绊马索,然后就被两个人掳到这里来了。起初他们还以为这两个人是晓海为了赢得赛马赌局,请来的帮手。只到被囚禁在山洞里有一天多了,才明白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倚望和信武就问晓海怎么也被抓了,晓海就把雁客双侠的事情和自己被抓的过程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那倚望一听,随之哭爹喊妈地嚎开了,说道:“那雁客双侠会不会把我们给弄死呀?”
任晓海故意没有提赎金的事儿,想逗逗这两个少爷,所以继续吓唬着:“那雁客双侠可是害人无数,杀人不眨眼,以你们平时的所作所为,就别打算活着出去啦。”
那信武一听,说话也带哭腔:“那晓海,你不是也要……”
任晓海不由得埋怨起他们二人来,“兄弟我平时劝你们多跟我爹学着点儿,做点善事儿好事,你们偏不听。本来人家是不打算抓我的,都怪你们平时作恶太多,这下倒好,跟着你们这俩坏蛋做朋友,现在连累到本大爷头上了。”
忽然,暗处里传来一个声音,“你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清脆利落好似泉水叮咚响,如果语气别这样不友善,那一定就更好听了。
而信武和倚望则吓的连连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等那女子走出暗处,任晓海看清楚了,和那白天的雁双行一样,也是一身蒙面夜行衣的打扮。
他不由得喊了起来:“快把本少爷给放了,不然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出刀山县了。”
他还没有说完呢,沈信武和屈倚望两个人同时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那沈信武说道:“我们被抓进来的时候,也是你这样说的,你看。”
那沈少爷一指自己的脸,晓海看了吓一跳,两边都被打肿了,看来虚张声势地唬人是没用了,所以他缓了一下口气,换了个策略,继而问道,“呵呵,请问女侠,您老人家就是名震武道的雁双飞雁大侠?”
“你这脏嘴,都不配提起姑奶奶的大名。”雁双飞这么一说,任晓海一下来神了,赶紧说道:“哎哟,姑奶奶耶,你要是真的行侠仗义,就把他们两个坏人给剁了,为刀山县的老百姓解解气,千万给晓海留条命,别把好人给错杀了。”
这话先把那两位少爷给气的直瞪眼。
那雁双飞听了,却是哭笑不得,“臭小子,命都没有了,还有心开玩笑。”说着,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他屁股上有伤,痛的他是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叫,令女侠对他更是蔑视,“******,你还真会装,就这么轻轻一下,就扛不住啦。”
“姑奶奶耶。姑奶奶。”晓海早痛的受不了,哪还有空去解释。
“厚脸皮的家伙,攀亲攀的还真快。”
只可惜她言谈举止都有些不拘小节,显得稍缺失些端庄,只见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肉夹馍,为了怕被他们看见真容,只能掀起面巾,张嘴就咬了一大口,再把面巾放下。
他半躺在地上,侧着脸,想从这个合适的角度看看女侠长什么样,可惜在面巾的遮挡下,他只看到了一个白皙的下巴。
她这么津津有味地嚼着美食,可把信武和倚望两个少爷给馋坏了。
信武可怜兮兮地,跪地央求道,“女侠,求求你,给点吃的吧!这都快饿死了。”
“饿死活该,看你们以后还敢四处做恶,欺男霸女。”女侠说完,又踢了信武一脚,转身就要走。
看她要走,晓海赶紧喊道:“哎,女侠,请留步。”
晓海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这一喊,竟然还喊出祸来,只见那雁双飞回过头,砰,砰,砰,对着那沈信武的屁股和大腿上连踢了三脚,“留步,留步,有话快讲。”
砰,又是一脚,“有屁快放。”那雁双飞踢完之后,等着那沈少爷回话呢。
那沈信武从小到大,哪有挨过这样的打,哇哇地惨叫着,而且是痛到表情扭曲,都快委屈地哭出来,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刚才——是他喊你。”
任晓海见此情,话不敢说屁不敢放,只能悻悻地说道:“姑奶奶,你走好。”
那雁双飞冷笑地哼了一声,一点都没有因为踢错人而感到内疚的意思,也没有再理睬晓海,就这样离开了,哪想还没走出几步呢,却听到任晓海改口又喊道:“哎,姑奶奶,等一下。”
“你想把老娘当猴耍吗?”那雁双行说着,转身回来猛地抬起脚,要踢他。
任晓海赶紧抢白,道,“你要真是我老娘,那就好了。”
雁双行抬起的脚,转而又放了下来,蹲下来,伸手抓住了他的前襟,将他拎了起来,“真是你老娘,又有什么好?”
咦?看起来,套近乎还是起点作用嘛!
屈倚望大概是忘了自己的处境有危险,忍不住开了一句玩笑:“你要真是他娘梁翠花,他就真能把你当猴耍了,哈哈哈……”
那雁双飞连看动没看,手掌往后一甩,呱叽,一声,那倚望就被掌掴在地上。
任晓海看了看雁双飞,连忙闭上眼睛,求饶道:“姑奶奶息怒,息怒……”
雁双飞把那任晓海往地下一扔,说道:“去死吧,你。”
他赶紧说道:“你们商量好在哪儿交赎金没有?我们还等着回家呢。”
那屈倚望和沈信武都愣了一下:“赎金?”
雁双飞正要离去,听见他这么一说,猛地回头蹲在地上,掐住了他的脖子,“姑奶奶什么时候,跟你们要过赎金?”
他是吓的一肚子凉气,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憋的满脸通红,雁双飞看他有话要说,就松开了手。
他是缓了半天,才能说话,问道:“你跟那个男的,不是两口子?你们不是什么双侠吗?”
雁双飞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他一脸地困惑:“你们之前,不是商量好的吗?”
什么赎金?雁双飞问道。
晓海只好简单地把雁双行在刀山县大堂上,飞镖传书索要赎金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雁双飞越听越有些不对……她估计着,她的丈夫可能有些事情在瞒着她,于是,说道:“臭小子,你等着。要是有半句假话,回来要你们的命。”
女侠说完,转身离开,去找她丈夫雁双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