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易寒的指责,赵宽出奇的没有动怒,只是面带冷笑的看着易寒,那眼神中闪烁的阴寒之气使得易寒心中直发毛,越发为赵蓉担心去来。易寒发现他现在的心湖已经不象先前那般平静,似乎自己被一股气机所牵引着,身不由己颇为被动,易寒大惊之下,为摆脱这种被动的局面,当下出声暴喝道:“你笑什么!”
易寒此举,使得他身后的黑衣人忍不住眉头一皱,易寒此时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高手风范,反而如同一小孩恼羞成怒后的幼稚行为。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赵言和雷火二人也看出了端倪,随即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频频向赵宽表以赞许的眼色。见易寒正中自己的计谋,赵宽颇为得意,冷笑数声后,恶狠狠的说道:“姓易的!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抬头看看周围,再回头往后边看一看,你手下的性命全部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我动动小指头,你们这数十条小命立刻会到黄泉路上去报到!此时此刻你还这么嚣张,哈哈,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啊!哈哈!”赵宽恨及了当日当众被易寒的侮辱,此时亦对易寒冷嘲热讽之能事。
在赵家父子的大笑声中,易寒逐渐的平静下来,他为自己刚才失去高手应有的理智而感到汗颜,当下深吸一口气,安抚内心的波动。尽管易寒忧心赵蓉的安危,但他知道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冷静处事,因此这时候赵宽的言语讽刺对易寒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易寒虽然把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但还是硬忍了下来。
这一着倒出乎了赵言、雷火以及黑衣人们的预料之外。照易寒当时的状况来看,赵宽此着定然可以激怒易寒,从而让他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与其搏命,如此一来赵宽岂不是可以轻易击杀之。
赵言等人对此颇为奇怪,心中暗道,此子果然不是简单人物,如此盛怒之下,还能保持这份镇定,先且不管他是否真假,单凭这份功夫自己就自叹不如。连易寒身后的黑衣人也对此啧啧称奇,对易寒的佩服不知不觉中又增加了一分。殊不知站在易寒身边的赵婉此时正疼痛难当,差点昏厥过去,但她还是咬牙硬挺着,硬是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如果有人仔细一看的话,就可以发现其中之微妙变化。易寒的拳头越捏越紧,赵婉的脸色变化的越来越大,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片刻之后那股痛楚之色便从赵婉的脸上消失,取而带之的是一脸的悲痛之色。
原来先前使易寒回复冷静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赵婉。赵婉悲痛之余,无意中注意到易寒的变化,自小出生在武术之家,且自己也习了一番武艺的赵婉,哪里还不知道易寒此时的状态是练武之人的大忌。于是赵婉情急之下,暗中抓住易寒的手掌,让自己的小手让易寒恢复冷静。
易寒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暖感觉,心中先是一惊,也正是因为这一惊,让易寒冷静了下来。赵婉羞红着脸蛋,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当即低下螓首做抽泣状。易寒感受着赵婉那软若无骨的小手,心中的感觉渐渐的平复下来。易寒想感激的回头看看赵婉,却又是不能,他不能让对方发现这其中的奥妙。在这种环境,一种虚虚实实的状态更能让对方有所顾忌。
此时赵言也正在打这自己的如意算盘,他的野心并不仅仅是逐鹿堡这么一个小地方,他的野心甚至还涉及到了堡外。不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知道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雷火的苦竹坞也迟早会消灭他,夺取逐鹿堡庞大的财富。如果二人虚与委蛇,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利益罢了。而这个利益一旦被实现,那也就是雷火翻脸不认人的时候了,何况雷闵还死在逐鹿堡,这与赵言来说是不可推托的责任。而目前要实现这个利益之前,所有剩下的阻碍就是眼前的易寒了,因此此时的赵言倒是不想让易寒这么快死,起码在他准备好之前……
定好了心中计策之后,只见赵言突然大笑数声,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之下,向前走了几步后,微笑的对易寒说道:“易公子!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既然是老相识那就不必如此兵戈相见的,有失厚道!如果易公子能归降与我逐鹿堡,那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赵言话音刚落,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之声。赵言一怔之后,向易寒微微一笑后,却是不理雷火。
“哦?”易寒被赵言突然的变化,产生一丝疑虑,但很快闪去消失不见。
“易公子,怎么样?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立即放了你的人,当然还有她!”赵言指着赵蓉说道。易寒暗下心思快速急转,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现在自己这边的人手只剩下这群黑衣人了,李凡那边已经没了动响,看来是全军覆没了,想到这易寒心中一阵难过,身后的黑衣人先前体力消耗太大,也正好趁此机会稍作休息一番。
赵言见易寒闷声不回答,只是低头思考着什么,以为易寒正在为他的话所犹豫之中,当下心中一阵喜悦,如果易寒来到自己这边,凭其高超的武功,出色的谋略将是自己的一大助力。于是赵言有些迫不及待的向赵宽喊道:“宽儿,给你堂姐服下解药,扶到一边休息!”
赵宽先是奇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过随即却在嘴角边闪过一丝冷笑,接着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快速的拍入赵蓉的嘴中,当即命令手下把赵蓉扶了下去。这一番动作好像快速得不让易寒等人看个清楚,不过易寒也没过多的在意,只是回头对赵言说道:“赵堡主的美意,确实让易某心动不已,不过元海兄乃我挚友,不知赵堡主将如何处置他呢?”
易寒晓得赵言绝对不会放过赵元海的,赵元海作为逐鹿堡的少堡主,颇得人心,如果把他给放了,对赵言来说只能是坏处多与好处。易寒想借此为难赵言一番,好拖延更多的时间。不知李凡等人被赵言带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动响,该不会……
易寒连忙挥挥手,仿佛要摆脱这个可怕的念头,接着问道:“赵堡主,我另外一些手下,不知道您把他们如何了?”
接二连三的问题却并没有使赵言有所犹豫,只听他哈哈大笑数声后,说道:“易公子的问题可真多啊,老夫差点就回答不上来,不过还好这些都在老夫掌握之中。易公子的手下老夫当然会善待他们!”赵言说完向人群后边大喝一声:“把人带过来!”
易寒顺势看过去,只见人群逐渐分开,一群人马被带了进来,为首一人蓬头污脸,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还有多处的血迹,状形其惨。易寒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李凡,他默默的看着这一队人陆续走进来,李凡、王穹两人都还活着,吕钦?马山?他们两人呢?怎么不在人群之中?易寒心中疑惑,一丝不祥的预感飘过心头。刚想开口问问李凡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本一脸颓废之色的李凡见到易寒后,诺大的汉子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易寒心中不忍,拉着赵婉中了过去。逐鹿堡的士兵见易寒走过来,全都手持兵器,颇为紧张的看着易寒。易寒一愣看了看赵言,赵言微微一笑向众士兵挥挥手,众士兵这才收起兵器,退往一边。
赵婉看着李凡、王穹那惨状,忍不住再次抽泣起来,易寒轻柔的拍拍她的手背后,转身向扶起李凡。却见李凡那低垂的脑袋下方,突然掉落下几滴液体,易寒一惊,那分明是他的眼泪。易寒连忙上前扶住李凡,平静的说道:“说!吕钦和马山到底怎么了?”
“易公子!”李凡听及吕马二人的名字,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呼喊一声,眼泪在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吕钦他……他被人活生生的拦腰砍断,等我发现时,连他的尸首都不见了啊!成了一堆烂肉稀泥,连死都不能得个全尸!呜!~~~”
一边的王穹更是忍不住了,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神情麻木的说道:“我们陷入敌人的包围后,李大哥知道事情不妙,让我等突围,他在后边断后,但马山执意代替李大哥,李大哥受不住,只得让他代替,没想到此一去,马山就永远回不来了。身中数十刀啊!~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插着兵器,他临死前双手还卡着敌人的脖子,一只眼睛已经成了个血洞,眼珠子不知去向……”
面对王李二人的述说,易寒深深的自责,这一切都是他的指挥,由于他的估计不足,让兄弟们白白的牺牲了。悲痛强烈的折磨着易寒的内心,仿佛被活生生的撕裂了一般,痛苦得差点让他失控。赵婉在一边早已经泪流满面,如此的惨状更加加深了她内心的痛苦,但是她看见易寒这副摸样,更让她心痛。
伸出双手,环绕过易寒的腰间,毫不顾忌再场的那么多人,把自己的脸蛋紧紧的贴在易寒那宽大的后背上,轻轻的揉搓着。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易寒停止着折磨人的悲痛,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