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房间内的烛火不算明亮,摇曳着一室的沉寂昏黄,整洁的红木桌上置放着一壶好酒。
上官玉辰坐在沐云兮身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沐云兮却似刻意回避他的注视,只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只酒杯。
其实她心里如何会不清楚,风花雪月被重兵把守或许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防备上官漠,但更是在防备她的离开。
她本是傲极之人,岂会愿意受人拘束?可是很奇怪,对这个男子,她竟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却是说不出缘由的心疼。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她只觉气氛莫名压抑,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终忍不住起了身,走到窗扇前,深深呼吸一口夜空下清凉的空气。
蓦然间,一双手臂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
她没有挣脱,过了今夜,也许他们再也不会有这样宁静相处的时候了。
“告诉我,你不会再离开我。”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某种希冀。
沐云兮张了张唇,她知道,她若想要顺利离开,此刻便要先稳住他,可欺骗的话语却像梗在了喉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有风透过轩窗吹了进来,一丝凉意拂过脸庞。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上官玉辰心里一紧,连带环住她腰间的手臂也在无形之中用了力,凌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你究竟有了怎样的部署?难道你就真的是去意已决?
他的语气不再平静:“为什么不说话?”
沐云兮依然无语,一丝不舍漫上心头,然后那不舍愈来愈强烈,强烈到她无法忽视,她于是垂下眼眸,极力不让他看出她的情绪。
然而这久久的沉默,却叫人更生出几分不安。
上官玉辰松开她的腰,然后扳过她的身子,“待明日云萧册立大典之后,我就带你出去。”
他抬手捧起她的头,令她的视线再也无法逃离他的目光,他的神情无比认真,“明日我要向天下宣布,你就是我的王妃,我要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宸王妃。”
沐云兮身躯僵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开口,却被他抢先:“当年,我尊重你的意愿,一心一念等你拨开云雾,盼你恢复身份,兑现你的承诺。为此,甚至不惜妥协了钜子山。可换来的,却是一个莫名的意外。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逃离的机会,更不允许那些无谓的东西捆束你的心,我要让你彻底安下心来。”
说完这番话,上官玉辰没有给她同意或者拒绝的机会,收回捧着她头的手,只道:“明日我要出席储君册立大典,便先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然后,转身径直离开。
沐云兮袖里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看了看已然空寂的房间,良久偏过头,视线透过窗子望向夜空。
外面月光融融,几缕闲云雾雾渺渺,夜风轻柔,吹动树影婆娑。
夜色很美,星星很亮。
她缓缓闭上眼睛,抬袖拭去眼角一丝微浅的湿润,抬手拉下支撑着轩窗的窗杆。
轩窗落下,隔开一街月景。
……
……
翌日,上官玉辰很早就进了宫,而他前脚离开,沐云兮紧跟着便起了床,打理好自己之后,她抽开梳妆柜的抽屉,里面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红玉簪和一封书信。
她拿起玉簪看了片刻,方才将它收入怀中,又取出书信放在梳妆柜上,然后拾起一旁义母所赠之剑,低声自语:“这便是我在这玉都最后的念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