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8202900000036

第36章 小人礼赞

尽管这一辈子屡犯小人,饱尝其苦,但我还是愿意赞美社会生物链上的这一环节。倘无他们,虽然中国的知识分子会活得安生些,但绝对经不起摔打。这个结论是根据外国作家自杀率较高,而中国作家相对要低的比较中得出的。

此话说得有点阿Q,然而,却是不争的事实。

但千万不能由此认为,外国作家铮铮铁骨,坦对死神,中国作家缺乏钙质,贪生怕死;更不能认为,外国作家宁为玉碎,毋为瓦全,视死如归,宁折不屈,是好样的,而中国作家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的哲学,苟且偷生,忍辱负重,就是孬种了。

若这样想,也未免小看了中国作家。外国作家好自杀,很大原因在于他们对形形色色迫害的耐受力,实在不如九死一生的中国作家耐得起磨练。以奥地利的茨威格为例,1942年2月23日,他和他的妻子在巴西服毒自杀。在绝命书里是这样写的:“一个年逾六旬的人再度从头开始,是需要特殊的力量的,而我的力量由于长年无家可归,浪迹天涯,已经消耗殆尽了。所以,远不如及时地不失尊严地结束我的生命为好。”其实,在东方人看来,这实在不是死的理由。中国作家习惯于写检查,写交待,写思想汇报,写交心材料,绝不会写绝命书。

他还特别提到:“衷心感谢这个奇妙的国度巴西,她如此友善好客地给我和我的工作以休憩的场所。”显然,这是一个多谦谦君子,而少奸佞小人的环境,就更不值得死了。如果他遭遇中国作家在“文革”期间无不历经的抄家,批斗,游街,示众,挂牌,高帽,牛棚,干校这几部曲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不死也得脱层皮的炼狱式的过程,恐怕茨威格和他太太死一百回都不够的。再说,他要自杀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更加莫名其妙了,那个与他“操同一种语言的世界”的“沉沦”,那个是他“精神故乡欧洲”的“毁灭”,与远隔重洋的老先生,还有什么重要的关联呢?你逃出来不就是为了免得与他们一块儿“沉沦”和“毁灭”吗那干嘛还要为之结束生命呢若都像茨威格先生如此较真的话,那么,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头上高悬着达摩克利斯剑的中国作家,恐怕连一分钟也活不下去的。

读了他的绝命书后,不禁叹息:那多傻呀,茨威格先生!你忒执著,你忒脆弱,你也忒多情了。

由此可以诊断出来,外国作家的神经,肯定是过分敏感而又相当脆弱,远不如咱们中国作家耐受折腾和摧残。“文革”期间,除了极少数的一两位老先生,受不了凌辱而跳湖,而开煤气,结束自己的生命外,没有人写绝命书,没有人尝试过自杀,甚至连这个该死的念头都不曾有。

十年“文革”,三千六百多天。日子不算短,磨难也不算不重,但一个个都奇迹般地熬了过来。中国作家之所以很少像茨威格那样经受不住打击,能够挺过三灾六难,很大程度上得感谢在“文革”以前频密的政治运动中,小人群落对于他们不间断的作践。“百炼化得绕指柔”,纯系被动锻炼出来的。许多知识分子在一次次运动中,心理与生理俱得到充分锻炼,便足以适应任何花样翻新,旗号不同的折腾。

到了“文革”十年,小人整人的技能,更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知识分子的心理抵抗机制,和精神上的承压能力,也由于以往运动的操练,跟着水涨船高,轻易也就整不垮了。尽管谁也没有跟谁相约,然而都努力不死,努力想法苟存下来,虔信法国人的谚语,“最后笑的人,才是真笑”的人生哲学,要笑到最后,果然也就达到目的。这大概是始作俑者,绝对想不到的作用与反作用的负面效果。

茨威格绝命书中的“不失尊严”四字,对他们西方人来讲,恐怕是十分紧要的,这也是普希金一生中不停地采取决斗手段,而最终也是死于决斗的原因。还有一个也死于决斗的莱蒙托夫,在两位诗人的心目中,不接受挑战,当缩头乌龟,是不可能的,尊严是第一位的,生命是其次的事情。

而中国作家,若尊严和生存只能选择其一的话,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认为生存是最重要的。“人在矮檐下,谁能不低头”。所以,裴多菲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激昂一下,是可以的,但知识分子们并不打算真的去实践的。邓拓先生诗:“莫道书生多意气,头颅掷处血斑斑。”多么慷慨大义!当他为三家村一员,最早推上“文革”祭台时,也只能低头接受批斗,而做不到杀身成仁。“十年浩劫”中,关进牛棚里,拘在干校里的作家,没有一个人为了追求自由,向往真理,而毅然决然地冲出羁押他们的栅栏。哪怕浪迹天涯,当叫化子,落一个无拘无束,也不去乞求造反派或红卫兵的嗟来之食,但一个个都逆来顺受地甘心被触及灵魂和皮肉。其实,牛棚也好,干校也好,并无重兵把守,说走也就可走的。然而,宁肯失去尊严,也无一人拍拍屁股,抬脚走人,来个不辞而别的。

中国作家不是不要尊严,也不是从来就不知尊严,因为“尊严”二字,早在一次次运动中,被撕扯成碎片了。苏联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的回忆录里,记下的左琴科的一句名言:“乞丐一成为乞丐就马上不发愁了,蟑螂并不因为自己是蟑螂而感到极为苦恼。”这位受到过日丹诺夫修理过的作家,所说的含泪的幽默语言背后,我发现,苏联作家对于尊严和生存的选择,与我们多少有共同的感受,生且不能,焉及其他活下来都艰难,尊严自然就成为用不着的奢侈品了。

因此,谁敢说十年“文革”期间,自己从不低下尊严的头,当过不同程度的蟑螂呢一个人,被迫认同自己为虫豸,还要唱一首“我是牛鬼蛇神”的歌,排队走向批判台,弯腰屈背接受从肉体到内心的践踏,加之踩上千万只脚,加之永世不得翻身。此刻,除蝇营狗苟地求生外,还有什么尊严可言茨威格哪里见过这种阵式,法西斯还未曾来得及收拾他,他已经登上轮船,离开欧洲到南美去了。如果他亲身领受过党卫军的枪托,或冲锋队员的皮带,也许他觉得活着回到故国,比写绝命书更有意义一些。

所以,回顾大半辈子,倘无1957年,尝受到小人一族的操练,我很难想象怎么度过其后那“十年浩劫”。“文革”对我,已是我第二或第三次受冲击,耐压或承受能力要比1957年强多了。那时,转瞬之间,由好人变成坏人,变成五类分子,变成印度不可接触者阶层,变成美国南北战争时的黑奴,连不是东西的东西,也爬到脑袋上来作威作福,熬过最初的折磨日月,彻底抛弃自己的尊严,那才是最痛苦的。试想,匍匐在那里,成为一条人人可踢一脚的狗,还不能放过你,那是一个多么饮泪吞血的艰难过程。

万事开头难,我是从那时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义,而小人,社会的丑恶,最拿手的伎俩,就是将你的尊严当作臭鞋破袜加以践踏。然而,尊严没了,你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早先读《北史》,对北魏崔浩的悲剧理解不深,后来,我再读他被那些鲜卑人,装在木笼里,抬到现在大同市的南城,放在土坑里,接着,大家掀开袍褂,掏出家伙,向这个有洁癖的文人拉屎撒尿,我捧书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从古至今,小人作恶的路数,如出一辙,所以要剥掉你的尊严,打掉你的斯文,就因为他们灵魂中永远摆脱不了的文化弱势,才对比他强的知识分子嫉恨得无以复加。但我还是要感谢这些折磨过我的小人,第一次打击,差点要学茨威格写绝命书的。第二次打击,“吾与汝偕亡”,连杀人之心都有过的。但第三、第四次打击接踵而至,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去你的吧,既然已经将我逼到了只有选择极其卑劣地活着的一道,那我干吗要死,我还偏要和他们比赛谁能活得长久。

小人,是我学会适应生存的老师。就冲这一点,我礼赞他们!

倘非他们从五十年代起施加于我心灵与肉体的长期锻炼,我想我不会活到现在这样“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看透人生。这也不光是我,整个知识分子阶层,都历练得成熟,轻易不肯言输,应该看到,小人起的作用,不可低估。在中国,“小人”是一个很古老的词汇。据《颍川语小》这部书考证,“君子小人之目,始于大禹誓师之词,曰‘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盖谓废仁哲,任奸佞也。”看来,远古洪荒时代的夏商周,还是物质贫乏,民智未开的原始社会,就有小人为祸。所以,《镜花缘》中的君子国,只是李汝珍杜撰的乌托邦。小人是永远不会绝迹的,甚至就在周围,那有什么办法呢,我想,无妨来往,心中有数,也就够了。因为,小人一族,对于知识分子的作践,很像生物链上的两个环节,是一种必然的社会现象,逃不脱的。能有一点心理准备,未雨绸缪,也就不致在下次运动来临之时,仓惶失措了。

古代的小人好分类,譬如,鲜卑人冲着崔浩的脑袋撒尿,这种诉求于以触及皮肉的迫害而泄愤者,都是些没有什么文化的小人。朱全忠和那个不第秀才柳灿,将士子用绳子捆起,往黄河里扔进去者,那该是稍有一点文化的小人。而像李定唆使御史将苏轼送进文字狱,那就是很有文化的小人了。但在十年“文革”中,小人一族便杂乱纷呈,无法捉摸了。有的近乎变态的折磨,有的出于阴暗心理的嫉恨,有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卑劣,有的刁钻促狭到极其可恶的程度。这时候,你不由得不佩服小人们的高明,高明到连古代的酷吏都闻之色变。有些不过是套着红卫兵袖箍的孩子,几个女中学生能将女校长活活打死,几个男中学生能用墨汁将男老师灌瞎,小小年纪,肚子里装了那么多的坏水,真不知恶从何来所以,在史无前例的十年里,半夜醒来,抚摸伤痕,发现自己还有口气,就不禁“感谢”上帝。如果“文革”是人生受折磨的大学阶段,那么,1957年,我就先接受小人一族的预科教育了。因此,有一点应急基本功,才得以经受得住“十年浩劫”的考验。

所以,1957年我有幸碰上的一位人物,他虽是一位苦难制造者,但也是使我懂得人世之恶的一位老师。

此人在那时的文艺界有点名气,不过不大,惟其不大,要跑到我们机关来领受人们对于名家的尊崇。对文化人来讲,最怕有点文化的小人作祟,他们要折腾你,坏点子更多,这是一点也不假的。至今,我对这类人,退避三舍,敬而远之,事出于此。名人不名,作家不作,恐怕也是寂寞难耐,需要人喝彩。那时,我虽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但对他也并不表示热烈的钦佩,这就种下了致祸之由。等到我发表了小说,还未发动批判,他惺惺相惜,引为知己,算有了教导的机会,作内行状,指点我小说艺术上的得失,我对别人的耳提面命,从来反感,未对他作孙子状,使他扫一大兴。过两天,气候不佳,他还特地跟我握了握手,表示他与单位里那些土包子干部不同,他是懂艺术的,是爱惜才华的,是要保护年轻人和创作积极性的。幼稚的我,还以为手里握着的是救命稻草呢!谁知转过身去,在机关礼堂里开大会,五短身材的此人,喝令我站出来,喝令我走到前面,然后用短胳膊指着我鼻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批了半个钟头,最后总结曰:“李国文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右派分子!”

那时,尚未发明喷气式,也未挂牌戴帽,稍稍讲点人权,我只是站在一角,接受从他口中大量喷过来的唾沫星子。从那我懂得“唾弃”一词的来历。因为我确实写了所谓的“反党”小说,受唾也是无话好说。但小人之辈,无不以虐人自娱,来获得精神满足的。愈讲愈兴奋,愈激烈,也就推推搡搡,动起手来。那些他认为的土包子,一个个张着大嘴,看得起劲,喝彩的同时,也斥我必须老实交待,高喊打倒一贯反党之类的,后来司空见惯的一套。随后,批得还嫌不过瘾的他,与几个附和者,开始辱及我父母,恶毒的语言,真亏他想得出来。无论如何,此公也算是一位有文化的人,该知道两千多年前,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就说过“太上不辱先”;该知道曹操对陈琳说过,“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便不免怒目相向。

但我没有料到,稍作不逊和不屑状,立刻,遭到此位剧作家和他煽动起来的群众,好一阵的唁唁然狂吠,口号声声,声震屋瓦,打掉威风的同时,连祖宗八代都成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那是我第一次受到这种全方位多角度的“锻炼”,当时的我,血液直冲脑际,眼前顿时全黑,只能感觉到台下一对对冒绿光的眼睛围着我。我不讳言,当时我真的觉得已经没有活头,真的生出杀掉这个家伙,然后自杀的想法。然而,终究是中国人的缘故罢,再好的死,也不如再不好的生。我站在那里,看着他还有多大力气,还能讲多久,我不信他不会闭嘴。

经历这一次雷霆万钧的炼狱式训练,我得说,我终生获益匪浅。

后来,我给发配了,到太行山里修铁路,常常因监督劳动的惩罚性措施,必须夜晚留在旷野里看守工具。深山里,时有不怀好意的狼群,围着一圈,远远蹲着。狼,说到底,还是忌畏人的。而有恃无恐的小人要算计你,才教你防不胜防。狼只求果腹,不会吻你的同时,给你一口,不会口诛笔伐,胡乱上纲,不会咬得你遍体鳞伤以后,还要去主子那儿领赏。它们以为我会害怕,会逃跑,就等着机会扑上来。殊不知我早就领教过这种围攻的场面,已经训练有素。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真感谢那位剧作家对我第一次锻炼,懂得以不变应万变的古训,否则,在这些同是眼露绿光的群狼包围下,不吓死,也会被包围圈渐渐缩小的狼群,将我撕成碎片,成为它们的腹中之物。

那十几条狼,终于在我燃起了火,敲击了铁器以后,悻悻然地走掉了。但1957年,为那篇定性为“反党”的小说,第一次被此公押上台当作批判会的斗争靶子,一下子成为十恶不赦的人犯时,那种天昏地暗,那份六神无主,即使事隔数十年,走笔至此,犹心惊肉跳。尽管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他,在我随后受难的漫长岁月里,这第一次下马威,很像样板戏《红灯记》里李玉和的台词,“有了这碗酒垫底,什么酒也可以应付”,数十年间,任何批斗,即使几千人的场面,对我来讲,都不在话下。

第一次遭遇,看那阵势,我差点瘫在那里,以为过不去的,心里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但熬过最初的一关,倒没有完。而且,无论再崎岖的道路,对我而言,也得算是坦途。一个人,当一切都失去,成为一无所有的乞丐,还有什么羞辱可言,求生便是第一需求。我能理解两千多年前司马迁,受宫刑,处蚕室,还愤而作史的原因了,因为活着才能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而且,辩证法最有生命力的一条法则,就是一个“变”字,这个字像强心剂一样鼓舞着我。世界是在不停的变化之中,谁也没有永远,我有什么理由要先死给那些小人看呢?看谁熬得过谁吧!

所以,我没死,这一切,都得拜谢小人所赐。

外国作家没有,或不大有、或很少机会受到这种不停的磨练,大难当头,措手不及,只好自杀。除了茨威格,我们还可以数出海明威、杰克·伦敦、叶赛宁、马雅柯夫斯基、法捷耶夫、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有岛武郎,甚至北村透谷、三岛由纪夫等一大堆的名字。但中国作家通常不这样结束自己,已经训练有素,知道怎样想法苟存下来。从这个只求活下来的消极意义上考究,不怕有识之士笑话,我以为,当代小人的贡献,就在于对中国作家的磨练,使他们具有了好好赖赖能熬过来的坚强,实在是功不可没的。

同类推荐
  • 林徽因诗选

    林徽因诗选

    本书精选了林徽因的一些耳熟能详的优美的诗歌作品,她的诗歌文字优美,具有新月派诗歌的典型特征。
  • 狼殇

    狼殇

    这是一部描绘狼生存图景、呈现狼与人关系的故事集,通过一系列震撼人心的故事,剖析狼的生存现状,讲述人、狼与自然的关系,透露出作者对狼生存境遇的思考并引发读者由狼到人的反思。这是当前关于草原狼最为系统全面的生命之书,更是一部集美好与残酷的狼的“一千零一夜”。
  • 菩萨的境界

    菩萨的境界

    一个无梦的孩子,肯定无法将快乐的色素织入人生的锦衣里。正因为“孩童与成人,都需要精神的草原”,尤今伏案疾书,“写写写,一心只希望以文字为读者的精神世界开拓出一片又一片怡情养性的草地”,她关注着残疾人的生存与发展,关注着新科技带给人们的惶惑与快捷,关注着被现代生活所吞没的感恩与奉献……在《菩萨的境界》里,尤今是母亲,是教师,是作家,同时也是妻子,是女人,是朋友。《菩萨的境界》是被岁月打磨后产生的舒适的温暖,是尤今几十年的修为所悟道的禅机。
  • 人生大策略

    人生大策略

    胡适一生著述甚多,在哲学、文学、历史学等方面都有专门著述。在胡适大量的著术中,编者取人生问题这一角度,选编了一本这样的书,旨在使读者通过这些文章对胡适的人生观有一大致了解,也可从中引出些微镜鉴。本书从人生从幼稚走向成熟再至暮年为主线索,插入人生各个阶段的重大问题,共分为“树头铜钲”等六节,每节标题为编者所加,这样分类罗列的编排,其区区用心唯在便于阅读。
  • 书卷多情似故人

    书卷多情似故人

    本书以所读古今中外书稿之读札随笔为写作宗旨,却又另开特色,不单纯于读后随笔,而渗透了许多人生哲理,从各个方面带给整个社会深度思考。认证读万卷书的好处和魅力。作者作品《虞美人·故宫》获2007年华夏国际文化中心诗赛二等奖。
热门推荐
  • 综漫之漫漫仙路有所依

    综漫之漫漫仙路有所依

    枫輕的生命中有几件事是她一直在重复做着的,修炼、找茬打架、治病救人、然后游历天下,她以为她的这一生也许会一直都是一个样子,直到某一天接到一个特殊的任务,打乱了她原本的生活........这是一个神奇的女子,她能告诉你很多你想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事...........
  • 昔之恨

    昔之恨

    16岁被凌辱,报警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而伤她之人却还是逍遥的笑着,所以,她在心中暗下毒誓“总有一天,我要你付出代价!”
  • 默微

    默微

    一个个颠荡起伏的故事,扣成一个个完美的故事,没有那些精美的话语,只有好看回事。这个文,什么都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倾尽我的脑洞,有意见提醒我哦
  • 穿越之一品毒妃

    穿越之一品毒妃

    她,是著名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她,为了重病垂危的母亲甘愿以已灵魂作为交换,穿越异世,虐渣女,斗渣男,颠覆王朝,然而功成身退之时,又该如何抉择?是抛弃挚爱,尽孝床前,还是舍弃亲情,为爱勇闯天涯。
  • 玄天有道

    玄天有道

    一个酷爱修仙的普通修仙编辑,穿越进入修仙世界。哪知这修仙世界没有他笔下那般祥和安宁,尔虞我诈道貌岸然之人比比皆是。一堕轮回来世间,日月星辰也黯然!
  • 总裁生猛:惹火娇妻好羞羞

    总裁生猛:惹火娇妻好羞羞

    “君曜!”“宝贝,你叫我什么。”“曜。”景悄悄咬着棒棒糖,一脸无辜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君曜轻描淡写转身,轻描淡写将波点桃红窗帘拉上,某女提高警惕,一脸防备的问:“你干什么?”“满足宝贝的要求。”宝贝主动开口,他一向有耐心。
  • 身为魔王的我在努力种田

    身为魔王的我在努力种田

    作为一名整天沉迷于动漫、漫画、游戏的宅男,向佐毅有着非(hun)常(chi)远(deng)大(si)的终身追求。但是因为某种不可抗力,他穿越成了异世界的魔王。身为魔王的他,当然有着带领魔族复兴的重责大任。但是看到战败后士气低落的魔族,满目疮痍的土地,以及看一眼就要双腿发软的战争赔偿。向佐毅左手颤巍巍的擦去了鼻尖的汗珠,右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生无可恋的问道:“我还能穿越回去吗?”
  • 恋上贵公子:校园协奏曲

    恋上贵公子:校园协奏曲

    他是受人瞩目的钢琴贵公子,她是平凡却充满天赋的钢琴少女,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他的名字就被她刻在心里,她拼命的努力,只为能与他并肩而行,但每当她以为自己快要靠近,他便走得更远。年少时的相遇,别离,在音乐牵引下的的再次相聚,从青涩走向成熟,从校园走向更加广阔的舞台,钢琴,小提琴与大提琴的完美邂逅。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战界之主

    战界之主

    大圣归来,点燃神话传承之火。林云觉醒,另立玄幻修炼体系。战界降临,铺就银河崛起之路。……一切,都是为了人族制霸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