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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靥

‘梦靥’,用现代科学来解释,就是在睡觉中,大脑处于休眠状态,中途会做梦。很多人都知道,在睡觉的时候,大脑中深睡眠浅睡眠不停交替。当大脑浅睡眠时,人就会做梦;深睡眠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意识,感觉是在没有光的深海里一样。正常情况下人都是从浅睡眠中醒来,当你很不幸从深睡眠中醒来时,发生梦魇的可能就很高了。这时候,如果你醒来却不能动,是因为大脑中负责接收信息的中枢苏醒了,而负责运动的中枢仍然在睡眠中,这时候你就只能眨眼,出气,但是却动不了,甚至连想咬自己的舌头弄醒自己都办不到。关于梦魇的解释就这么简单,其实和中风的病人没什么区别。因为大脑中一部分仍在睡眠,醒来的那部分在影响下而继续入眠,所以会产生无法抵挡的困意。在这半梦半醒过程中,人脑在这时候想到的东西都极容易投射成幻觉,和视网膜传送来的信息中途结合,传到人的信号处理中枢。因为真实程度极高,通常连大脑也会被欺骗。

凌曦紧皱着眉头,非常痛苦的在床上抽搐着。焦虑、恐惧和孤独深深缠绕着她。大熊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来回踱着步子。豆大的汗水一颗颗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皮肤的毛细孔不间断的渗出来,划过一段长长的轨迹然后消失。

心理学家分析,做恶梦前大多有过心理矛盾,情绪焦虑,或因看了恐怖电视,听了吓人的故事加上睡眠时姿势不舒适,如鼻子被毯子盖住,胸口受被子压迫等。有些孩子则可因感冒而引起呼吸不畅,或肠寄生虫病引起睡眠不适,或过饥或过饱,均可诱使梦魇的发作。”*号省略了,都是人类自己骗自己罢了。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害怕的事实用一个所谓的‘科学解释’都可以带过。”

“通俗简单的解释就是你们传说中的‘鬼压身’。梦魇的感觉很不好,醒着却无法发出声音,无法移动肢体,就像灵魂附着在一具尸体上面。不但如此,这时候大脑会急切的想要入眠,人会无法抗拒的入睡,眼前会慢慢变黑,意识也会模糊。但这时候人出于对渴望拥有意识的本能和对梦魇的恐惧,极力想摆脱梦魇立刻醒来,却因为不能动,苦于无法起身。这时候有人来碰你一下或者叫你名字,就可以立刻醒来。说白了是一种脑体支配的问题。”

凌曦的抽搐越来越厉害,大熊没办法,一个起身,后脚蹬地,前脚打开反锁着的门把手。而端木看凌曦这么晚还没起床,正准备敲门,感觉门响了一下,犹豫着扭开了门。

大熊看到端木,委屈的轻声叫了一下。端木看见正在抽搐着的凌曦,急忙跑到床边:“凌曦,凌曦,你醒醒!”端木用手轻轻挨了一下凌曦的额头,额头滚烫的。“凌曦,你醒醒,能听到我叫你吗?”端木用力按住凌曦的肩膀。

凌曦的抽搐渐渐平息了,睁开双眼,模糊的看到端木和大熊,然后又昏睡了过去。‘我在哪里,刚刚明明看到端木和大熊的!’凌曦焦虑着。一道白光射入瞳孔,‘这里是哪里?但是终于感觉是安全的。’凌曦淡淡的想着,轻轻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的醒来了。“我这是?”

“好好休息吧,帮你请了假,这是在医院。”端木说着,递上一碗热粥。

“医院?”凌曦有些头晕的摸不清状况。

“先喝点吧。我只是看你高烧,就送你来医院了。”端木说着已经放好了桌子和碗筷。

凌曦象征性的吃了两口,慢慢清醒过来后,拔下输液管,“我要走了,你先出去,我需要换下衣服。”

“你还不能出院,要修养几天,水还没挂完。”端木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生像是变了一个人。

“没事,我不能待在医院。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自己会照顾好,不用你操心。”说着,推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端木出了门。

不多一会,凌曦换好了衣服就快步走出了医院

世界上最干净的地方也是最脏的地方,就如同遍布各地的医院,没有一家医院是干干净净的。浓重的消毒水也无法退去那渗入水泥层的血腥味。。

“喂,别走那么快!”端木办完手续追了出去。跑了好一会,气喘吁吁的抓住了凌曦的胳膊。“刚出院的人,居然精神这么矍铄!呵-呵-”边说边喘着粗气。

凌曦甩开端木抓着的手。端木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相处了这么久,却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女生。刚刚的举动像是对一个陌生人,甚至对陌生人或许都不会这样。

凌曦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对,对不起,我可能太累了。”

‘累?你刚刚那力气分明是个男人好吧!’端木愤愤不平的想着,但是看到凌曦,又觉得算了,谁让人家是女孩呢?“算了,没事,我也是怕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罢了。”

“一个人在外面?”凌曦冷冷的说,“对于你们,也许最可怕的就是这安静的夜,一个人走在外面吧。但是对于我不是,所以不要随便关心人,也不要感情泛滥。”然后就留下路灯下长长的背影和站在影子里的端木一个人吹着冷风。

‘话说她是怎么了?真的不害怕吗?想想刚来的时候,大白天走在这里都怕的要死,从来都不一个人走,现在倒好,长大了是吧!’端木不好气的想着,可是也没办法的在后面跟着。谁叫就跟她比较熟呢!

“那你最害怕什么呢?”端木距离凌曦3米远,整个夜只剩下空荡的回音以及踩在落叶上的咯吱声。

走了十步,凌曦停下了脚步。端木也跟在后面停了下来。凌曦转过身,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我最害怕梦。”

“梦?”端木又走了五步,隐约看到凌曦脸上的泪水。

“是的,梦。”凌曦转过身,走了两步。“在我的记忆中,只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男人在悬崖上,钻木取火,烤着自己的脚趾,一个又一个。所以每天每天我都好害怕睡着,可是今夜,我确梦见我自己也在那个悬崖上。没有退路,也没有可以前进的路。那个男人的脚趾已经烤光了,今夜他烤的是脚掌。切下脚掌后血流如注,他就把腿先放火上烤,直到血不再流出来,他的腿上有一部分已经被烤焦了。然后他拿起那个脚掌,放在火上继续烤着,烤的时候还抬眼看着我说‘别担心,很快就来了’。”

凌曦说着,全身又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我怎么都醒不来,我告诉自己不在悬崖上,告诉自己不在梦里,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我用力拍打着自己,让自己疼痛;把自己的手放在火上烤,希望被烫醒。。真的试了很多种方法,非常疼,可就是醒不过来。”说完,凌曦蹲下身痛哭起来。“我当时只有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跳下悬崖,不管是不是梦,只有死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端木走了七步,用手拍了拍凌曦的肩膀,以示安慰。

“站住,你现在已经走进了我的梦,对不起,或许在这个偏僻的村落,你可以帮我分担一点。记住,不管你以后在哪,都好好记住那里的地标,我们要去找找那个悬崖。”凌曦站了起来,冷冷的笑了一下。

翌日,端木满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转身发现凌曦就坐在自己床边,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凌曦关切的说着,把早餐端了过来。

“没,没事。”端木隐约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却想不起自己时怎么回来的。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凌曦凑近了看着端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拉我进去,拉我进去做替死鬼吗?”端木激动地推开凌曦递上的早餐,牛奶碎落一地。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每次做完梦,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拉人进来。就像变了一个人,可那不是我本意。我死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我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凌曦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牛奶和果酱晕染了凌曦白色的裙子。

端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心情去安慰。因为晚上他确实梦到了些什么,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些掠影从脑中闪过。“既然你之前就拉进去过人,那些人现在。。”端木不敢问下去。

“那些人有三个死在梦中,他们跳崖了。有一个去找过心理医生,可是连同心理医生一起失去了心智,现在还在医院,我在梦里找不到他们,不知道他们迷失在哪里。还有一个在精神病院,疯了。他还在悬崖上,但是他有恐高症,所以再也出不来了。我真的很抱歉,但是真的不是我自愿拉你们进去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我是知道的,况且你是我朋友。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可是我想把我知道的尽量告诉你,希望你能平安出来。”

端木在听到那些人的现状后就再也无法听进去任何事,脑袋嗡嗡作响。心里想着,‘这不会是真的,一定是跟我在开玩笑。’端木恍惚着坐起身准备下床,不下心按翻了床头柜上的水盆,撒了凌曦一身。凌曦白色的裙子瞬间变成了透明,若隐若现的透着肤色。端木看了看,冷冷的说,“照你这么说,你也不是被派遣过来的,是有意要过来的吧!”

“是的,我是要过来找那个悬崖,最初,我去做过催眠,记得这个地方,可是却不记得具体是哪座山。这里被群山环绕,我每天每天都在寻找,没有一刻停息。生怕那个那人说的东西来了我也会疯掉。”凌曦由于早晨的寒冷加上湿漉漉的裙子,打了个寒战。“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害别人,你们如何进的我的梦我也不知道。第一次的时候是庆幸,终于有人可以救我出去,可是当第二次、第三次。。到现在,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我只希望你们能安全的出去,别跟我一样沦陷。那些人都是我爱的人,一个个却都变成了废人。”凌曦擦了擦眼角,“他原本以为跳下去就会醒来,可是死了,后面两个我阻止他们,他们却不相信我,疯了一般跳下去,死在梦中的滋味他们是不知道,只有我深深记得。所以跳崖是行不通的,没有谁是特别的。”凌曦哽咽了一下,“现在在悬崖边因为恐高出不来的是我的心理医生,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看心理医生的。那两个失去心智的,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们,因为我也被困在悬崖,只是可以醒来罢了,但是很痛苦。”凌曦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

端木看看现在满身是水的凌曦,又回忆起昨天出院后的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只是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看你,希望你能醒来。我不希望再有人为我而出事!”

端木看了看地上的毛巾和水,回想起自己熟睡时,隐约有人帮自己降温,又不忍心起来。他站起身,拿了白色的毛巾,跪在凌曦身后帮她擦干了头发和脸颊上的泪珠。再用毛巾轻轻吸干凌曦身上多余的水珠——脖子、肩膀、胳膊。

端木用手从后面环抱住凌曦,呼吸着凌曦发梢与脖子间的体香。一切在安静的早上悄悄的发生了改变。端木发现,不管这个女孩说了什么,做过什么,自己都没有怨恨过她,而是更加担心、焦虑、疯狂的喜欢上她。‘难道前面的那些男人都是这样吗?’端木不禁想到之前那些除了心理医生的4个人,更加用力的环抱住凌曦。此时的端木知道,除了害怕,或许更多的是喜欢。‘但是如果她不是被公司派遣过来的,那么她是用什么办法过来,自己又是被派遣还是被安排的呢?’各种疑问和想法缠绕着端木无法自拔。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自然,自然到让人无法预期。轻易的举动,带来的或许是刻骨铭心。我们都不再许下承诺,因为某种承诺在残酷的现实中显得不堪一击。一切就静悄悄的发生,不说一句话,只是在这个晨光暖暖的背后在保留一片温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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