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节的时候,酒场特别多,刘二的应酬也特别多。
刘二喝多了酒,突然就非常想见绿枝。脂粉堆里钻出来,刘二越觉得绿枝的可贵。是啊,娶妻,还是得绿枝那样的。一嗓子红,那是用来逢场作戏的。
刘二喝了几杯茶,撒了两泡尿,找个理由,到鞠家去了。老爷太太不在家,家人们招呼一声,上了茶,他就自便了。
刘二一看没人注意他,悄悄溜了,想和绿枝、红梅姐儿俩说话儿去。刚刚到了她们门口,正抿抿头发,准备跨入,不料头上被飞来之物砸了一下;掉在地上,是个松壳,胶东人叫做松树楼子。回头一看,却是红梅,向他笑着叫道:“姐夫。”
刘二有些不好意思,问:“你姐姐呢?”
红梅说:“哟,还没嫁到你家呢,用你管!”
刘二说:“妹儿,往后,缺什么,向我要。”
红梅说:“好啊,等我想好了,就告呼你。刘二啊,你要敢欺负俺姐,我就宰了你!”
“哟,哪儿能?我保证连你……你的爹娘一块儿疼。”
“呸。”红梅笑着啐了一口,打开了门。绿枝正坐在炕上看书呢,抬眼看见刘二,红了脸,轻语道:“你怎么来了?”
刘二说:“我……喝多了点儿。”走过去,站在绿枝身边。
绿枝连忙起身,说:“那……上炕来躺会儿吧。”说着,下炕,扯着红梅就走。
红梅嘀嘀地笑,说:“姐姐,你可真会疼女婿。”
姐儿俩关上门,走了。
刘二长长的吸了口气,心里非常舒服。他觉得,他可真喜欢绿枝,这个女子真是如他婶婶刘夫人所说,端庄有度,美丽温雅,以后,一定是他刘家的大福分。“嗯,要是再像红梅那样有趣些就好了……”
想到这儿,刘二自然又忆起了“一嗓子红”,她也太风骚了点儿……哈哈,不好,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弄到门子里来?……
刘二将脸在绣花枕上蹭了蹭,睡着了。
恍惚间,觉得有人在叫他:“少爷,少爷,醒醒……”
刘二也不看是谁,喊:“水,拿水来……”
“哎呀,喝了水快走吧,一会儿老爷、太太好回来了,你睡在这儿像样儿吗?”
“嗯?敢骂我,这是谁?”刘二睁开眼,但见小丫鬟雪梨站在炕前,正端水给他喝。
刘二忽然坐了过来,四处看着,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哎呀少爷,喝了水快走吧,你不叫老爷、太太骂两个小姐吧!”雪梨说。
哦,原来这是在绿枝的闺房……。刘二笑了笑,喝了水,留恋的再把四处看了一看,下炕穿鞋。雪梨也不声响,引着刘二到了门口,把他送出门去。
回到厨房,看见宋妈和蕊儿,雪梨没好气的说:“我看呀,这个刘二,真配不上咱家大小姐!”
宋妈说:“你懂个么?小闺女!我看呀,谁要是嫁了刘二这种人呀,一辈子准成享福。”
“为什么?”蕊儿问。
“嘻嘻……”宋妈笑,“这个人儿呀,就是个小骚腚子。”
“骚腚子?什么意思?”蕊儿问。
“哎呀,宋妈,你又骂人!蕊儿,别理她!”雪梨说。
宋妈笑着,自己解释道:“骚腚子,就是风骚的男人;骚胯子,就是风骚的女人。”
这两个小丫鬟上来就捶宋妈,喊着:“哎呀,哎呀,你这个宋妈……”宋妈笑得嘎嘎的。真难为她,这么风情的一个女人,怎么守了这二十多年的寡!
“我看呀,他不如孝恩少爷。”雪梨说。
“俺们少爷啊?嘻嘻嘻嘻……”蕊儿得意的笑了。
宋妈说:“你们两个小闺女儿,别在那里这个那个的了,咱们这些穷人,什么少爷也捞不着呀,等到十七、十八,把你们一个一个都配给那些打渔的呀、锄地的呀,——那些穷小子!”
雪梨和蕊儿撇着嘴,笑瞪着宋妈。宋妈也忍不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