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上了山,儿子留在了鞠家,又成了鞠文斗和车夫人的心病。绿枝左思右想,从娘家抱回了红梅的第二个孩子,放在自己身边抚养着。
这日刘普喜来了,好像心里怒冲冲的,问绿枝:“听说……你又抱了那丁孝恩的一个儿子来养?”
绿枝说:“嗯,和大的做个伴儿。”
刘普喜说:“绿枝,你自己不能生吗?你……你这太不好了吧!你既做了刘家的媳妇,就该过刘家的日子!”
绿枝说:“叔啊,你过来看看,看这孩子像谁?”
刘普喜斜眼望去,不禁吃惊,定睛细看,确信无疑,连忙把孩子抱过来,心痛唏嘘,说:“绿枝啊,好闺女,你怎么这么能遭罪、这么能受委屈?二子也太不是人了!”
绿枝说:“叔啊,你知道就行了,别告诉旁人。”
刘普喜擦了擦泪,说:“哎,我谁也不告诉。”
此时不同彼日,把孝恩的第二个孩子抱回来养,刘二意见可大了,终于忍不住和绿枝争吵起来。绿枝知道他心里窝火,也不顶撞。这刘二就越发把话说得难听。
这日绿枝正在厅前和奶妈伺候孩子,刘二回来了,笑容怪怪的,斜身在绿枝耳边,低语道:“绿枝,两孩子都来了,把他们的爹也接来吧,啊?”绿枝抬眼,愤怒地看着刘二。刘二很是得意,以为戳到了绿枝的痛处,不料绿枝伸手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奶妈一看,赶紧抱着孩子退下了。
刘二捂着脸,和绿枝对持着。
绿枝气得胸脯起伏,面容赤红,小声斥道:“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吗?”
“我做了什么孽?”刘二竟一脸茫然样。
“你才是这孩子的亲爹!”
刘二愣在那里。不对呀,自己没那个功能了呀。再想想,也可能啊,自己和红梅毕竟有过那么几次,难道……真的……
刘二发疯一样跑出去,从奶妈怀里夺过孩子,左看、右看……
刘二好几天没敢正眼看绿枝,绿枝也不看他。终于,还是刘二先说话:“我看那孩子,怎么不像我呢?”
绿枝瞪他一眼。
刘二自己嘟囔:“看着像虎子他弟弟。”他的意思就是说那孩子像孝恩。
虎子他弟弟实则是红梅和小生所生,小生和孝恩有表亲关系,那孩子和孝恩也许有些相仿。
绿枝不理他。
刘二自叹一声,说:“那你怎么生不出来呢?我也弄不清……”
绿枝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叹出来,恳求地说:“二子,就当我生不出,就当这是咱们的孩子,你和我好好过日子,不好?”说道最后,温柔至极,擦着泪。
刘二怎么能不心疼?不由的牵了绿枝的手,说:“你是个贤德的人,只可惜错配了我……”
车夫人看看时机到了,又把刘二叫了来。在炕上坐定,车夫人问:“二子,两个孩子可好?”
刘二答:“好。”
车夫人说:“好好和绿枝过日子,你们自己也生上几个。”
刘二苦笑,说:“这俩就够闹心的了。”
车夫人给刘二续茶,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留刘二吃了饭。
刘二从丈母娘家回来后,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男性功能恢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好奇妙!
刘二忽然想到了红梅。
刘二明白了,红梅就是他的冤家。他决定上山,求红梅下山。岂料红梅连面都不想和他照了,轻易的就叫雪梨打发了他。
刘二又想起个人儿,谁?一嗓子红。可惜她失踪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了影子。这小骚胯子,骆可哈特还等着和她共结鸾俦呢。听说,老骆到处找他,也没找着。
刘二于是开始眠花宿柳。
好奇怪,刘二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打情骂俏,就是不能面对绿枝。
刘二的心是那么好收的吗?绿枝虽然控制了帐房,他可知道家里哪儿埋着金银黄白呢,悄悄挖了出来,全部换成了大烟,不要命地抽。刘普喜气得跺脚大骂,说要把他送回济南去。话还没说了两天,刘二死了;死在烟馆里,抽死的,过量了。
几家子的悲愤痛苦哀伤自不必说,年轻的绿枝守寡了。
打发了刘二,绿枝去找孝恩,商量把那孩子过继给她。孝恩同意。两人一时无话。
孝恩说:“绿枝啊,你还年轻,不能这样苦着自己。这个孩子过继给你,和你做个伴儿,等他大一点,有合适的人家,你就走吧……”
绿枝说:“我再不找男人了。”
孝恩说:“那哪儿行?我那大儿子虎子,也太劳累你了,我想把他送回广州去,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绿枝说:“又送?孩子不是待不住吗?你和孩子商量吧。”
孝恩说:“他还那么小。”
绿枝说:“那就我说了算;就跟着我,哪儿也不去。”
孝恩看看绿枝,一切的一切,全都一言难尽啊。
绿枝说:“你对红梅热络点,好歹是夫妻,哪儿能叫她一直在山上。”
孝恩没答话。
骆克哈特从根子里是有些怀疑中国传统医术的,他的官衙又需要一个医生,所以,在威海卫引进了外科。当地百姓,没有人相信外科手术,大家依旧找车夫人看病,尤其是女科。骆克哈特对夺命丹也颇好奇,想要配方。车夫人说:“配方好说。中国医学,博大精深,方剂随病化裁,关键在于断诊;断得准了,才好下药。断错了,好药也是毒药。”骆克哈特对此事才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