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穿了新衣,点了鞭炮。
空荡荡的房间,窗外下着蒙蒙细雨,滴滴的小雨点,好像伴奏着一支小舞曲,屋内开着的空调暖风将床上的帐幔吹扬,仿佛是在为窗外的雨水声伴舞。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法式镂空的床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衣物,安颜汐坐在床边脸色有些难看的在叠着衣服,然又一件一件的放进脚边的旅行箱。
新年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干爹他们也回老宅那边过春节去了,诺大的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啊啊,又是一个人过春节,从小到大都这样。
手撑在床边,脑海里突然涌现前不久在君晟前,对干爹说的话,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沉了些。
什么落个清净,什么早就拟好计划去国外旅游……
假的,都是假的!!
明明早就知道不应该奢望,明明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春节,可每当面对这空荡荡的房间,总觉得很孤单寂寞。
收回思绪,一股脑将床上叠好的衣物全部塞进旅行箱,然蹲下把箱子关好站起身拉着拉杆就朝屋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猛地一顿,扭头打量着房间微不可闻的吸了吸鼻子,才毫不留恋的迈出步伐。
当拉着箱子到了门外,安颜汐突然想起她的车不知怎么被苏婉梦弄坏了,拿去修还没好呢,即便好了现在人家应该也放假回家了。
寒风凛冽的路边,雨后潮湿而萧条的街道,她拉着旅行箱一步一步越走越远,仿佛再也不回来似的。
好不容易搭到车,可到了广场看着平日车水马龙的街道却是另外一副模样,游人少的可怜,就连那些商店也只有淅淅零零的几家开着。
站在街口,她突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又有哪里可以去。
以前的春节,她也用了旅游这个借口,为了避免干爹他们突然回家看到她,又各种担心疑惑,虽然呆在家里也可以,但面对那空荡荡的房子,心里的空虚寂寞越发强烈。
所以,她每次都只是在市里的酒店住下,然后一天天的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这次,恐怕也不列外吧。”
选好酒店开好房间,在酒店里一觉睡到晚上。
华灯初上,一到晚上那种新年的气氛才渐渐显示出来,漆黑阴冷的夜空中四处绽放着璀璨夺目的烟花,睨着远处升起的烟花,听着整耳欲聋的声响,那颗因寂寞逐渐凉下去的心,渐渐的,侵染上缕缕暖意。
随意的打理好自己,安颜汐便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酒店,随便找了家还营业的餐厅准备喂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胃。
刚接过侍者递过的菜单,睨着菜单上玲琅满目的菜样,却突然没了胃口。
最终抵不过饥饿,安颜汐还是随便点了几个菜,耳畔是那些春节未在家而出来用餐的欢声笑语,对面的银屏里播放着每年都让人乐此不疲的联欢晚会。
“大过年的,你怎么在这里?”
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调,放下咖啡杯抬眸,瞬时漂亮的瞳孔微微紧缩。
颜锦瑟。
只是颜锦瑟手里拎着一大袋类似做晚餐的菜,站在她面前不远处蹙着眉打量着她,似乎是只见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她犹豫半晌猛然开腔。
“那总监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啊?”微微愣了愣,安颜汐起身走到她身边垂眸看着满袋子的食材问,“你这是刚买完菜要回家了吗?”
闻言,颜锦瑟颔首将手里的食材极其自然的递给安颜汐,然走到她的那张桌子坐下,招手点了杯温水,才不紧不慢的开腔,“我刚刚走到外边,就看见你一人坐在这里就进来看看。大过年的你不和家人一起过年,怎么还独自跑到这里来吃饭?”
“没呢,这不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也不会做菜什么的,所以图个方便就来餐厅随便吃点。”
“那这样吧,刚好我家也只有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你和我一起回去吧,菜饭我包!”
说完,也不等安颜汐反应过来,伸手就拽着她往餐厅外走。
“可是,我点的菜……”
就这样,她便莫名其妙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动作娴熟的颜锦瑟,腆着脸好奇的问:“总监,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菜,唔,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
“那个,虽然我不会炒菜但我可以给你打打下手,择菜什么的……”
“那这样吧,你先去把消毒柜里的碗拿到餐桌上去放好,再拿几个盘子给我装菜。”
“好。”
经过一番的忙碌,她们终于吃上了晚餐,虽然安颜汐并没帮上忙。
“总监,你家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将筷子平搁在碗上,安颜汐打量着颜锦瑟的家里,虽然小但装扮得十分温馨,墙面上挂了不少相片,许是只有她们两个不太说话的缘故,屋里依旧显得有些冷清。
她的话音刚落,对面的颜锦瑟夹菜的动作一顿,顿时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抿了抿唇瓣,索性搁下筷子抬首环顾屋里。
睨着墙壁上那些相框里与她多次合影的人儿,眼眶忽地发红,喉咙也酸涩难耐。
“我,没有家人。”
虽然她垂首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她浑身却泛着悲凉的气息,眼眸深处划过极深的歉意,“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你也不知道,况且那也都已经过去了。”胡乱撩了撩散落在耳际的发丝,她抬首白皙的脸上泛红的眼眶极其惹眼,“那是我姥姥,前不久生病去世了,虽然她已经离开了但我知道她一定还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明明是这样想的,可有的时候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姥姥,她对我很好,我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过……”
“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姥姥已经离开我了,可当我每天回到家时,那座客厅时常亮着的台灯再也没亮的时候,我才真的相信……姥姥真的离开……”
她说着说着,眼泪掉了却没有擦。
安颜汐并不打断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她知道那种感觉,那种就像心被刨出来又重新安回去的痛。
毕竟,谁没有过呢。
“那你呢。”
情绪缓缓平稳的颜锦瑟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神情看起来也好了很多,抬首睨着对面神情恍惚的人儿猛然问道。
“啊,什么?”
“那你为什么大过年的一个人在餐厅吃饭,说出来让我乐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