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煜王宴 兰花现二
当朝宰相张仪府邸。
当晚，宫子秋与赤白二狐离开煜王府之后即刻前往查案，此刻正立于府第门上。
门檐之上贴满治鬼符头。
立马，通报的仆人大开其门，那宰相竟亲自出门相迎，身后紧随一妻一妾，皆神情慌张，容颜憔悴。
“宫子秋见过……”
“哎呀，别行礼了！”张仪一把抓住子秋拱手的臂膀，苍老的面上写满惊恐与悲凉，“可把你给盼来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张相公（唐朝时称宰相为‘相公’）且莫慌张，没什么案件是我们公子查不出的，您尽管放心好了！”赤狐说道。
“是是是！这个我当然知道，我这些天可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那黄郁夫来也来了，查也查了，可就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啊！”
“黄大人现下可在？”宫子秋问道。
“在，正在等你。”
“等我？”就那么确定他会来？
“没错，公子快请进吧！”
“请。”
张仪前方带路，他的一妻一妾仍然紧随其后，一言不发。
偌大的宰相府灵符触目可见。
须臾之后，一阵怪叫拔地而起，声音极其骇人心弦。正是由前方的房中传出。
“老爷，公子又鬼上身了！”房门呀的一声被打开，从里逃出的奴婢仆人惊慌失措地边跑边叫。
“不要杀我！不要——求求你！我没杀你，不是我杀的！不是——”惨叫再度传出，声声凄厉入人耳。
“快！快把黄大人请过来！”张仪踉跄着跑进房中，却传出他的惨叫声！
宫子秋一行三人直掠而入，一见之下，也不免惊呆。
原因无他，张剑雪蜷缩在地打滚，浑身是血，他竟然在一口口地啃咬着自己的肌肤！鲜血淋漓！
张仪昏厥。他的妻妾豪哭不已，搀扶着他滑下的身躯。
“白狐，你赶快扶相爷下去歇息，并且立马把黄郁夫带过来。越快越好。”宫子秋下令。
“是！”
“赤狐，快制住张剑雪，先帮他止血。”
“是！”
片刻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医术精深的黄郁夫在最短的时间内被白狐抓起“飞”了过来，此刻正在为张剑雪把脉。神情凝重。
“黄大人，他可有大碍？”宫子秋问道。
“生命之忧倒是没有，就是心智紊乱，元气大伤。”
“显然是惊吓过度。”
“没错。”
“据说是被他娘子给吓出来的。”轻笑。
“公子显然也不信了。”
“你可查出些线索了？”
“毫无头绪。”
“难不成还真闹鬼不成？”
“绝无可能。”
“哦？”
“黄某虽无才理不清头绪，但确可断定这是庄离奇案件！”
“你倒是说说你那些个理不清的头绪给我听听。”
“第一，这上官倾城的死法与其他新娘的死法无异，所有死者都是身穿大红嫁衣，头颅为利器所割断。黄某一一查过，不见其他府第有闹鬼之说，却为何单单这宰相府出现这等怪异之事？”
“……这个嘛，如果一定要与‘鬼’相联系倒也还联系得上。”
“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最近鬼新娘案件频频发生，就把这上官倾城的死肯定地归入这个案件。如若只有这上官倾城并非你所认为的凶手所杀呢？”
“公子的意思是……这上官倾城的死有可能是另外一案？”
“并无可能，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可不敢乱下断言。”
“难道杀上官姑娘的凶手就在该府上，因此她死得冤，回来索命？”
“照你这么说的话，其他人就死得不冤了？她们怎么就不去找那凶手索命？”
“……这！”
“你再说说你那第二疑问？”
“这第二嘛……”
“怎样？”
“公子可曾见过鬼？”
懒懒一笑，“大人是说色鬼、饿鬼、酒鬼抑或是赌鬼？”
一叹，但面上却显钦佩之情，“难得公子还有说笑的雅兴，黄某可就没这心情啦！”
呵呵，“做人何必太过认真？拿太多的责任压制自己岂不太累？难道大人不觉得破案的过程是一件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吗？”
“公子……”
打了个呵欠，“行了，咱们还是回到案件里去吧，免得把你给急死。”
“好好好……”抹了把汗。
继续打呵欠，“……你刚才问什么问题来着？”
“……公子可曾见过鬼？”
又见懒然一笑，“大人是说色鬼、饿鬼、酒鬼抑或是赌鬼？”
滴汗。
难道历史喜欢重演么？
“我家公子困的时候，记忆会间断出现短暂性忘却。”白狐对着黄郁夫，在旁细声说道。
宫子秋还有这毛病？！
傻眼。
顿顿，咳咳，“黄某指的是鬼魂。”
呵欠不断，“哦，鬼魂啊，还没见过，你要见过的话也带来让我见见？”
“……”
“咦，黄大人怎么不提案件的事了？”
“……”
白狐见状，再次发话，“大人还是直接把您的疑问说出就好。”
以感激的眼神示意白狐，“是是是……公子知道鬼魂是无声无息，飘来荡去的，不会有影子更不会有脚印。”
“……嗯。”眼皮开始有规律地切磋。
“但黄某却在这房中的一扇窗户之下发现一个脚印。”
双眼稍微睁一睁，定一定神，顿时赶走几千只瞌睡虫，“哪个窗户？”
黄郁夫走向一扇朝南的雕花镂窗，这扇窗与其他的窗没什么两样，都是紧闭着。他手一指，“就是这扇。”
宫子秋走过去，双手轻轻推开那扇窗，望向窗外，入眼之处尽是一片青青竹海。雨后怡人的秋风送爽，在夜晚，竹香显浓，清新无比。他的精神不禁一振，睁开双眼，借着月光，果真见到林地上留下一个小而又浅的脚印。
一个？
若凶手是从这进出的话又怎么可能只留下一个脚印？况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出入这戒备森严的宰相府定是武功高强之人，但如若是武功高强的人又怎会粗心大意留下这一脚印？
“公子？”黄郁夫见宫子秋久久不语，叫道。
回神，“大人还发现什么疑点？”
望了一眼寝榻上入睡之后依然噩梦不断的张剑雪，“公子方才也见到张公子口里念念不断的话语了。他一直在求上官姑娘绕过他。”
“他们婚前可有往来？”
“没有。上官大人虽与张相公乃旧识，但他们的子女平日里并无往来，在成亲之前未曾见过面。”
“这上官倾城不像是那种会和素未谋面之人成婚的女子。”
“大人……认识上官姑娘？”
“……嗯。”淡淡一应。
“公子是怀疑这是情杀？”
宫子秋不答反说：“张剑雪嘴里碎碎念念的说的话可以证明一点。”
“公子请说。”
“上官倾城的确是回来找过他。”
心一寒，黄郁夫满脸惊恐，“连公子也信那闹鬼一说？”
嗤笑，“我有说是鬼回来找他吗？”
“……公子是说……”
“人。”
黄郁夫呆立不动。
宫子秋继而说道：“张剑雪既然如此肯定是上官倾城回来与他‘相会’那足以证明他一定是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脸。上官倾城的脸。”
心惊肉跳！“可……可是上官姑娘明明已经死了呀！”
“你亲眼见到她死了吗？”
“就算黄某没见过，那见过的人也是不少呀！”
“别说你没亲眼见到了，就算是亲眼见到了，也未必就是真相。”
“这……”
“况且，死人……也有可能变回活人呢！”
狂滴汗。
“那……那……那……”
撇眉，“快别那了，走吧！”
走？“去哪？”
“上官倾城之墓。”
“……作甚？”
“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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